笔趣阁 > 玄幻 > 封神异龙 > 第三一回那达慕蒙古人狂欢敖包台大明王寻仇(下节)

第三一回那达慕蒙古人狂欢敖包台大明王寻仇(下节)

正在这时,却见斜里闪出一个全真道士,一把拉住大元尊道:“陛下休要惊慌,随我来”,大元尊看时却是长春子邱处机,不由喜出望外,紧随其后,急走如风,来到那敖包祭台前,藏身于禄马旗下。众多将佐随从也都挤入敖包周围,一时人心惶惶,不可言状。

孔雀大明王纵云光欺近,远远看见禄马旗红黄蓝白绿鲜鲜艳艳,一干人众藏身于敖包周围,一时竟找不着大元尊,又不愿伤及无辜,只恨自己心慈手软,错过良机。

大元尊见半响无事,心中稍安,遂道:“多亏长生天神威护佑,否则在劫难逃”。长春子道:“此处乃灵坛圣台之地,百邪不侵,可保陛下一时平安”。大元尊道:“即是暂时无事,难免日后应劫,邱神仙救命”。长春子道:“贫道又无三头六臂,又无法力符箓,实在无能为力”。大元尊一筹莫展,只得暗暗祝祷。

却见那大将郭宝玉道:“陛下,臣于癸酉年随太师木华黎取永清,破高州,从锦州出燕南,连克太原平阳,至解州,三谒关帝庙。恐兵灾战火毁坏庙祀,故派重兵守护。后来与金国潞州元帅左监军必喇阿噜交战,寡不敌众,兵败逃身,夜隐于解州老爷庙中。是夜关帝显圣,雾霾掩庙,敌不得见。关帝又授我宝刀,以彰忠义,并嘱我若逢危难,只须对宝刀连喊三声关老爷,自会显圣救我。臣自得宝刀,如虎添翼,征战杀敌,无不逢凶化吉,但逢敖包庙舍,臣必立刀酒奠,视之如神。今日形势危急,或可求关老爷帮忙脱险”。

大元尊向来敬重郭宝玉,闻其言虽半信半疑,但病急乱投医,因此上急道:“事不宜迟,快求关老爷救驾”。那郭宝玉取关王刀在手,仰天大叫道:“关老爷”,连叫三声,只待武圣显灵。

那关老爷,姓关名羽字云长,乃解州人氏,蜀汉名将,大义参天,精忠贯日,颇为后世敬仰,历代帝王多有追封,九流三教更是推崇,立庙祭祀,香火不绝。有关帝庙楹联词为证:

儒称圣,释称佛,道称天尊,三教尽皈依,式詹庙貌长新,无人不肃然起敬。

汉封侯,宋封王,明封大帝,历朝加尊号,矢引神功卓著,真所谓荡乎难名。

只说那马赵温关四大元帅正在九重神京云光殿执事。关公元帅心中一凛,乃运元神,守离龙,纳坎虎,开天眼遥观三界五星,以知端倪。乃与众人道:“西方孔雀大明王寻仇白虎大元尊,郭宝玉向我求救”。众人道:“黑鞑嗜杀成性,该有此劫。那孔雀大明王即归释门,就该慈悲为怀,终究杀心不退,积习难除,却是一场好战”。

关公元帅道:“休要幸灾乐祸。我因郭宝玉忠义,又有护庙荐祀之功,故允诺其日后但逢灾难,只须呼我三声,必然去救。侯赢重一言,季布无二诺。我若不救,不守信用,有负义气;我若救之,奈何执事在身,怎可擅离,因此犯难,这便如何是好?”马元帅道:“关羽关羽,正好关得孔雀之羽,却不是天意?”赵公元帅道:“不可。若是妖邪乱世,尽管去,我等自会应酬圆说。奈何这孔雀大明王虽是羽族修成,终有菩萨名号,不便征讨,倘一时言语相激,犹如抱薪救火”。温琼元帅道:“赵公言之有理,要想息事宁人,还须从长计议”。

如此一说,关公元帅欲发没了主意。时有元辰殿十二元君在彼,闻言笑道:“关老爷莫急,我等闲职,可代劳解困,倘玉帝怪罪,也不过禽兽之争,无伤大雅”。关老爷喜道:“如此甚好,只是孔雀大明王多有些手段,却要小心行事,尽量好言相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和解为上”。十二元君道:“这个不须吩咐,只能见机行事,而不是去拼命。但有一件,关老爷不知给甚好处?”赵公元帅道:“你家关老爷是武财神,少不得给你等金山一座”。关公元帅道:“这话说得,若说真金白银还得赵公财神处讨,关某只有一个义字价值千金”。十二元君道:“也罢,只为这个义字也得走一遭”,言罢一齐离去。有诗单道关老爷这个义字:

人杰惟追古解良,士民争拜关云长。

桃园一日兄与弟,俎豆千秋帝与王。

气挟风雷无匹敌,志垂日月有光芒。

至今庙貌盈天下,古木寒鸦几夕阳。

(罗贯中)

当下十二元君借风遁至那白虎蒙元,果见那孔雀大明王菩萨尚围着敖包等待时机报仇,便过去劝道:“黑鞑化生不易,菩萨可要手下留情,若要苦苦相逼?”那菩萨一看,不由笑道:“原是六阴六阳十二不全”。咦,这话怎讲?原来那十二元君乃十二属相,俗言说子鼠无骨、丑牛无齿、寅虎无颈、卯兔无唇、辰龙无耳、巳蛇无足、午马无趾、未羊无瞳、酉鸡无肾、戌狗无肠、亥猪无寿;又因奇趾为阳,偶趾为阴,巳蛇无足而双舌,也算一阳,因此这十二元君又叫六阴六阳十二不全。

十二元君闻言皆笑道:“天道尚不全,何况禽兽,其实见怪不怪”。菩萨道:“尔等局外闲观则已,莫管闲事”。十二元君道:“尔乃佛门中人,明心见性,如何无慈悲之心,怜悯之念”。菩萨恼道:“尔等不知是非原委,妄加猜测,真个多管闲事”。十二元君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怎叫多管闲事?”

菩萨道:“废话少说,先比较一番,再做计较”,言罢再不多言,撒下五色神光。那十二元君早有防备,列成周天循环之状,将那菩萨困在垓心,竟将那神光化去。孔雀大明王怒极,遂现本相,但见身如彩屏,振翼搏尾,巨喙尽啄。那十二元君乃地支神兽,道合元辰值岁,循环不绝故难欺近。有诗为证:

神光本是先天色,元君却随周天值。

地支天干阴阳合,时序不差运世出。

那孔雀恼羞成怒,化出真火,却如凤凰涅槃,真火飞腾如日浇滚汤。十二元君各守玄门,围而不攻,两家相持不下。正在此时,听得有人念偈道:

“面上无嗔是供养,口里无嗔是妙香。

心中无嗔无价宝,不断不灭是真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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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时,却是那兜率天中转世,龙华树下成佛的弥勒佛,如同鹅王,庠行徐步。怎般形象?有诗为证:

横颐方面大耳垂,腹满肩平指如槌。

坦胸露乳形容贵,佛光聚顶善缘栽。

敞袖飘然纳福气,芒鞋洒落聚宝财。

大肚能容难容事,开口便笑可怜灾。

孔雀大明王菩萨叫道:“弥勒佛,快来救我”。弥勒佛念偈道:

“常当摄身形,而不杀盗淫。

不两舌恶口,不妄言绮语。

心不贪邪欲,无恚不毒想。

舍离诸邪见,是为菩萨行。

尔本莲台法相,无色无空,何以火烧功德林,水漫莲花台,自堕凡尘埃,偏生是非灾”。

菩萨道:“原是那黑鞑的不是,不该不敬三宝,不该箭伤法相”。弥勒佛道:“盖因你有杀戮之罪,故有箭镞之灾。出家人慈悲为怀,广结善缘,方可看破虚妄,消除恶业”,又念偈道:

“常行于慈心,去除怨恨想。

大悲感众生,悲惜化泪雨。

修行大喜心,同己所得法。

拥护以道意,乃应菩萨行。”

那菩萨冷笑道:“休说菩萨行,人心最迷津。何为善?孙叔断蛇埋地,杀生为善;宋郊度蚁做桥,救生亦为善。自天弃金宋,鞑靼起事,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之内,罔不臣服,此岂人为?实乃天授,然夷狄腥膻,污染华夏,学校废驰,人纪荡然。于是天下哗然,教起白莲,果应摩尼,天下苍生莫不寄望于未来佛。于是弥勒降生,明王出世,颂曰:佛国净土,人心均平;真空家乡,无生父母。然我佛何曾与人方便,广结善缘?”

弥勒佛道:“释法庆假佛降世,宋子贤幻相惑众。盖愚人安于五乐欲,未解四谛十二因缘,致患甚多,转相证诱,难脱道苦,自堕孽海,虚妄伪功,难证浮屠。尔起于斯而嗔于斯,平心而论,因果两迷。今日尚在迷途,何不回头,解孽释怨,具足如来法相”。孔雀大明王菩萨顿悟,屏开三茎,三毒俱拂,化生法相,合什跏趺,口诵南无,一时红光满天,莲生异香。十二元君自知化服,皆合什吟颂。弥勒佛祖大笑,与孔雀大明王菩萨自返婆娑世界。有诗单讽那弥勒摩尼诸教,曰:

彼岸净土何处逢,龙华三会弥勒生。

二宗三际无高下,摩尼大明日月宫。

普觉妙道白莲净,宝卷真神浑不同。

几见香军逢劫世,未闻红巾解俗尘。

十二元君见孽缘已解,便借风遁自回本司。大元尊以手加额,暗自庆幸,只道:“幸得长生天恩典,退却灾星”。众番将皆呼:“实乃陛下洪福,感昭日月”。长春子笑而不语,大元尊便遣散众将,携手长春子,离了敖包台,同乘金辇,回到金顶汗帐,又传耶律楚材做陪。

彼此落座,便有成吉思大汗侧后忽兰献上马奶酒,长春子谢过,主宾寒喧。大元尊心有余悸道:“亏得邱神仙救驾及时,否则吾命休矣”。长春子道:“陛下福禄正旺,自然逢凶化吉”。大元尊却问道:“适才朕听那几个小毛神说甚天道本不全,邱神仙圣教却以全真自诩,朕心存疑问,天道到底全不全?请邱神仙解释”。

长春子道:“天道,乃运作一切永恒之道。道生万物,以百态而存于自然,又分恒道与非恒道。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道无常,仙佛是道,妖魔亦是道,道在人心,感悟自不相同,故难圆满,因此说天道不全。诸如摩尼、白莲诸教,脱胎释迦,义取景祆,假托弥勒,新佛出世,于是广集徒侣,供香结社,妄说灾祥,诳惑黎元,其道牵强附会,断章取义,以偏概全,道行不备,故难成气侯。而道家之学,源出老庄,溯达羲黄,后人失其本旨,衍生分派:黄老只言无为;列庄只言清静;赤松子、魏伯阳只言丹鼎;卢生、奕大只言服饵;张道陵、寇谦之只言符箓;司马承祯、杜光庭只言经典。以偏概全,分迷愈远,故道不全。本教以全老庄本旨为纲,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故名全真”。

大元尊一时不解,幸有耶律楚材在旁边释义,方略知大义,又问道:“老庄之道,清虚以自守,卑弱以向持,以无为而有为,以自然而顺自然,似与全真教义不同,何故?”长春子道:“全真嗣老君遗教,秉东华演教,承钟吕传教,开宗于辅极帝君王重阳,因阴阳之顺,赡足万物,故能解众生之缚,分善恶之界。有道是:

祖师设教,仙圣度人。五祖心传,说尽虚无妙旨;七真演教,备言清静玄宗。开大乘之门径,通众妙之要津;伸归元之要理,警忘心之全真。以道之静修性,以儒之敬修行,以释之净修心,故能贵思于r清静,务圆性于淳朴。修心养性而除情去欲;明心见性而舍己利人;孝谨纯一而静穆修真,忍耻含垢而澄虚悟道。性命双修精气神,不二法门独全真。天道全不全,结果在心中”。

大元尊又问:“三教有何不同?”长春子道:“儒教如水,似可离而不可离,可以序尊卑,抚人心;佛教如茶,初饮苦而可清心,可以戒三毒,化劣性;道教如酒,醇香而耐久,顺自然养天性”。大元尊便问:“三教可有贵贱之分?”长春子道:“儒门释户道相同,三教从来一祖风”,乃吟《满庭芳》道:

“道释儒门,三教归一,算来平等肩齐。道分天地,万化总归基。佛在灵山证果,六年后,雪岭修持。儒家教,温良恭俭,万代帝王师。道传秘诀,佛流方便,忍辱慈悲。大成至圣,岂辩高低。都是后学晚辈,分人我,说是谈非。休争气,三尊一体,瞻仰共皈依”。

大元尊道:“即要皈依,如何修行?”长春子作《神光灿》道:

“推穷三教,诱化群生,皆令上合天为。慕道修真,行住坐卧归依。先须保身洁净,内常怀,悯物慈悲。挫刚锐,乃初心作用,下手根基。款款磨砻情性,除贪爱,时时剪拂愚迷。福慧双全,开悟自入希夷。灵台内思不疚,任纵横,出入何疑。彻头了,尽虚空,裁断是非”。

耶律楚材便问:“彻头尽是虚空,那老子修真仙,傅说化星仙,庄周化蝶,丁威化鹤,屈原驮马,李白乘鲸,想来都是水月镜花,虚妄之言”。长春子道:“道在人心,寿在修行。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欲有节,起居有常,不妄做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天年。世无长生之药,只有长生之道。民以食为天,锦衣玉食,饱食终日于生无益;食不求饱,居不求安,则与生无害。节欲无求,随遇而安,知足常乐,乃养生之道,善养生者,不是神仙,胜似神仙”,乃做《爇心香》道:

“大道无形,方寸可凭。在人人,智见高明。能降众欲,解断群情。做闹中闲,忙中静,浊中清。情态如婴,怀抱如冰。自蒙笼,觉破前程。吾言至嘱,君耳深听。下十分功,十分志,十分城”。

耶律楚材笑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祖,九交贵人十养生。人之福禄寿夭,命中注定。养生之道排在末位,道家只说不是神仙,胜似神仙,也不过自圆其说”。长春子道:“夫道生育天地,日月星辰,鬼神人物皆从道生。眼见乎色,耳闻乎声,口嗜乎味,性逐乎情,不可尽贪,贪者淫也,淫者过也,过者损也。养生安民,乃世之大道,事不同而道同,天道好生而恶杀,治尚清静而无为,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故求仙不如顺道,杀伐不如怀柔,人道畅则大道通也”。

耶律楚材又道:“即然上天好生而恶杀,如何又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莫非天地圣人也嫌贫爱富,欺弱助虐?”长春子道:“非也。大道为公,无为而治,故人无贵贱,物无卑显。天地圣人以待万物一视同仁,无测隐之心,无偏袒之念,故曰不仁,不偏不倚,中庸之道也”。

大元尊道:“甚么大道为公,世间那有公道?无为而治,无为如何可治?弱肉强食方是世间至理,我不杀人,人必杀我。唯我不仁,为虎为狼,天下莫不敬若神明”。长春子道:“韩非以刑法去刑事,商鞅以征伐止战争。昔始皇帝以刑罚为窠臼,以李斯赵高为手杖,终难免巢覆卵破之灾,秦运不足百年,何也?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故刑法愈苛,民心愈乱,反叛愈炽。大汗以杀伐得天下,却不可以杀伐治天下。否则,天道反复,必自掘坟墓,悔之晚矣”。

大元尊道:“神仙何故危言耸听,恫吓本尊?朕知神仙向善,亦是好意,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长春子道:“大汗乃万乘之主,九五之尊,宜守节为民,自有无穷福禄,倘逆天纵威,运途坎坷。贫道亦不过代天警训,至于纳言与否,全在陛下。大道通天,各走一边,义已至尽,不复多言”,言罢,作《瑶台月》道:

“浮名浮利,叹今古,悠悠颠倒人泥。茫茫宇宙,多少念灵愚智。尽劳生,终日贪图,竞扺死,奔波沉滞。观乌兔,嗟身世。百年寿,一春寐。虚费。争如满酌,流霞送醉。助四大聊壮神气,辩万化休论富贵。时时访,出谷道人游戏。戏效猖狂,物外高吟。庆滑辣,杯中美味。开怀抱,忘愁系。解其忿,挫其锐,遥致。青松皓鹤,绵绵度岁”。

长春子又道:“人生一杯苦酒,慢慢品味。贪道告辞了”。大元尊亦知道家来去如风,不受约束,便拱手道别。有分教:避死求仙,明知虚妄人人易惑;养德济世,尤关至要处处难从。正是天道地道,各行其道;人道世道,一言难道。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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