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辛剑?”李随安念叨着这个名字点点头表示记下。
为了保险,干脆又问了句。
“赵家还有什么跟剑有关的人和事?你全都说来。”
赵峰像生锈的机器般半晌没有回答,过了有一刻钟,等得李随安耐心差点耗尽,已经在盘问其他三人的时候,他幽幽开口道:“相传赵家有尚方宝剑一把,只是已经遗失民间,无所考究了。”
“丢了?!”李随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事儿啊?等会去问赵家当家人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气,我不急,我不信。
等李随安在空间里盘问的差不多的时候,倏尔察觉到外面有异动,随即唇角放平,双目微眯。
四人瞬间昏死过去。
李随安从空间往外看,是一伙夜行衣打扮的人。她无语地瞥了一眼赵峰,这下刺客真来了。
不过有本姑娘在这儿,你就偷着乐吧。
李随安兴奋的搓搓手,提起裙角,眨眼间就放倒一片,然后又偷偷收到空间。
看着里面倒地不起的一群人,她好笑的想,空间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以后收点兔子山鸡啥的也行,弄死放着作伴,饿了还能烤着吃,也不会过期。
现在还是先加班加点审了这批人再说吧……
“赵辛剑……”李随安在心里搜索着这个名字。
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哦!
可不就是听过么!
昨日城墙之上,听那小兵说什么赵家世子已经失踪多日,但是赵家却没有什么心急找寻,怕又是高门大户里的阴司事儿……
李随安再次叹气,不怪那百年前的和尚等到她来才让李家开始找寻,换个人来,不说找人在路上得耽搁多久,就是单单问话对暗号什么的估计也得几年折腾!
虽然又是白忙活一场,但今天也算一种求上者得中了,起码知道了有这人就好,至于其他线索,保险起见,来都来了,自然要问一问主家才好不是?
李随安勾起嘴角,心情不错,看着地上的两拨人,手一挥,又问起了刺客那一拨人。
要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刚说白忙活,这线索就自已找上门了!
“奉康王之令,前来送信。”身着夜行衣的头目如此说道。
大皇子宇文晟?李随安赶紧让他将密信掏出,才只看了一眼信上内容,眼睛就唰的一下亮起来。
密信上写着:“倘若不及投诚于王,那世子之命,天明拂晓后恐难以保全。”
这个口吻,倒不像康王自已所写。但李随安不在意这些细节,只要人在康王那就行,看来她要去会一会这位有贤德盛名的大皇子了。
李随安一贯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将两拨人翻来覆去的询问,眼见时候不早又问不出更多消息了才大发慈悲将两拨人放出去,至于打不打杀不杀,全由他们自已。
她抬脚飞身上了屋檐,向着内院悄声行进。
定北侯府的宅落,假山流水,廊亭别院,虽无甚花草珍奇,但依旧是大宅气派,着实让她找了好一会儿。
好险刚才问了路,不然得叫她好找。
放倒了三波人之后,李随安掏出黑色面巾围上,轻轻拿起脚边砖瓦,挨个打量内室摆设和家具。
她暗暗放出精神力,床上之人猛地翻身而起又飘飘落地,只听见“嘭”一声铁器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
李随安跳下来打量着屋内,脚边之人已经昏死。
又是侍卫。
这赵家究竟惹了多少事,堂堂侯门世家的当家人,竟然要做到这个地步……她是真的无语了。
她认命的用精神力探找周围的活人气息。
这么大个宅落,密室应当是有的,只是不知有多少,这定北侯又在何处啊……自已是来对暗号的!有心者,就快出来好么!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無錯書吧她探查什么也没有发现,而后又跑了整个宅子,发现就连女眷,也只有后宅小妾,并没有世子妃。
难不成,这夫妻两个不在这住?
李随安心累的坐在假山顶歇息了片刻,眼看晨光快要拂晓,她不再耽搁,向着大皇子处去了。
听信上口吻,赵辛剑的命,今夜没人前去回复就得危在旦夕。
康王封地在渝州,方才那群黑衣人说的地方却是个洛阳城内不起眼的偏宅,这康王竟然趁着殿上无主私离封地,又公然捉了侯府世子……这样的王爷,怎么想也是担不起一声贤德的吧?
这是想借世子的命拉拢定北侯?
李随安冷笑撇嘴,要是这样威胁人家能换来真心投诚就怪了……
她脚步不停,匆忙赶路,终于到了黑衣人口中的宅邸前。
看着门口的侍卫门童,那副警戒机警的样子……还是潜行进入吧。
从屋顶沿着廊檐疾行到内院,短短一夜,她竟然对这些高门大院的布局有些熟悉了,总归是大差不差的几进房子,这里还比上个小一些,装修也不甚精致,不像是常住着贵人的样子。
李随安失了耐性,杀到内院就放出精神力探查起来,她也怕赵辛剑真出什么事儿。
万幸,在一间偏房院落里找到了大量活跃的气息。
……
“咣当”一声,地牢锁链被打开,一名看守端着饭菜走进来,目不斜视的放下饭菜,转身要走。
“等等!”榻上男子无力地开口,盯着眼前背影,“王爷何时召见?”
“属下不知。”说着不再停留,出了地牢。
赵辛剑虚弱的咳嗽两声躺下,背对着门口,眼神变得幽深。
看守出了牢门就去上禀主子,“王爷,赵世子问,您何时召见他?”
与地牢阴湿不见天光不同,这几间厢房一看就是精致用心布置的,纱幔重重,炉鼎袅袅,挂画摆件处处透着精致。
榻上男子不经意瞥到窗外,见略有天光,眉头微皱,冷笑一声。
香案鼎炉在旁,美女纱帐在侧,如此良辰美景,再不好女色的他也犯不着为一个定北侯世子着急。
“等着。”
看守沉眉低目跪着,只感觉一分一秒都过得如此之慢,终于,半刻钟得了王爷两个字,他忙磕头行礼退出外间。
还没走远就听见里面传来暧昧的喘息之声,脚步一顿又急忙恭敬地走远了些。
周围看守森严,无人敢打扰。
王爷真能沉住气,就是不知谢大人出的主意能奏效么?
正胡乱想着,周围的看守卫队们纷纷倒地,他瞳孔瞪大,冷汗瞬间布满全身,晕过去的最后念头就是:完了!
被偷家了。
随着最后一个看守倒地,李随安满意的信步走来。
这下总能找到锦囊所说的赵家宝剑了!哦不,是赵家辛剑~
李随安眉眼带笑,轻巧跃过这些人,一蹦一跳着往屋里走,将耳朵放在门外偷听,一副偷感很重的样子。
“嗯……轻些……受不住……”
李随安眉头听的打结,小脸皱成“囧”字,满脸问号????
这……这赵辛剑是女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毕竟有的名字不能听出男女,她的名字就听不出。
该死,还是来晚了!赵辛剑竟然已经受刑了?!
这还得了!李随安不再遮掩,一把将面巾围上,扯过一旁侍卫的褐色披风遮住身影,当即就劈开门要救出赵辛剑。
一阵锁链摩擦声音在百米外乍然响起,李随安动作的手顿住,略停顿了一下,正犹豫的时候,屋内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响。
是个男人。
“阿鱼……阿鱼真不愧是……别动!”
“王爷……嗯……”
李随安一头雾水,本以为赵辛剑定在屋内,谁能想到这不起眼的院子里还有个地牢啊……那赵辛剑怎么也是世子,地牢里和一门之隔,到底哪个是真的赵家“剑”???
眼下听见“王爷”二字,她更是不知状况了……但是吧,逮了王爷对她没啥帮助,她只要赵家给她信物就好。
直觉告诉她,不要进去。
她向来相信直觉。
少女收回破门的手,转身飞上屋檐,向地牢跑去。
至于屋里这两个人,反正在她精神控制范围内,倒也不怕他们跑了死了什么的,听着屋里人的语气,倒有些缠绵琐碎,还算气足,应当死不了,就暂且放下这边吧。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
赵辛剑拖拉着几天未进米水的身躯摔下了榻,他就想喝口水,挣扎间锁链摩擦地面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
地牢外的侍卫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什么表示,就是眼皮愈来愈重,终于也如同牢内的锁链一样,“咚”一声倒在地上。
李随安旁若无人地直入中庭,往地上一看,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在肮脏的地上爬行,脚腕手腕都带着锁链,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开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愣神的看着她,似乎非常惊讶。
赵辛剑有些警惕的看着牢门外的人,这人他从未见过。
李随安压低声音问:“你叫甚么名字?”
???赵辛剑脸上略显错愕,反应了一瞬才发觉眼前的人在问自已。可是,这里有大皇子的人,守卫何等森严,这人究竟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赵……赵辛剑……咳咳……咳咳!”说了一句话就咳个不停,额头脸颊泛红,显然是生病了。
李随安看他浑身不像受大刑的样子安了心,既然找到了人,自然不能放在这里不管,要带走他……还是弄晕好了事。
赵辛剑还趴在地上咳嗽,他承认有些卖弄的成分在,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姑娘,姑娘若能救我出去,定北侯府定当重谢!”
李随安目的与他一样,但也没急着应下,“康王抓你做什么?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若是宝藏之事有一丁点泄露,这里别说什么王爷皇子,就是当今圣上,她也留不得一点祸患……
见眼前少女眼神变得尖锐犀利,赵辛剑一个激灵,只觉身上更冷,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来的这番威慑?“大皇子只是想我赵家……罢了……你还是少知道这些为好,姑娘孤身一人,若是知道了些内幕,又如何对付得了他们这些豺狼虎豹?太过危险。”
李随安冷笑出声,这人倒也不笨,还敢来试探她。
“我自然有些手段,这些你不用管,提醒你一句,我能在这儿跟你说话,那就说明,你现在应该怕我,而不是什么康王,明白么?”
赵辛剑心下不觉,对这种语气已经是隐约反感,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李随安扬扬下巴,都懒得重复问题,赵辛剑不敢再试探,如实说到:大皇子有意拉拢定北侯府,但自家颇为不愿,宁为纯臣不为乱党云云……宝藏一事,支字未见提起。
“这么说,你是被康王绑来的人质?就是为了逼迫定北侯助他所求之事?”
“是……”
李随安对这个结果还算预料之中,并无意外,顿了顿又斟酌着开口:”我记得你赵家祖上有把宝剑,我一介游侠,不喜银两,就爱刀枪。就用那把御赐宝剑当做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如何?”
不知听没听出她的试探,赵辛剑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嗫嚅着说:“祖上之物,早已失落,恐怕……姑娘要失望了。”
难缠!
李随安怒目而视,赵辛剑瞬间失去意识,呆坐在破旧的床榻边。
“我说你答,刚才你的话可有隐瞒?”
赵辛剑缓慢的点点头,声调没甚起伏地说:“有……我听父亲说,分家之时,高祖父给了曾叔父许多宝物,兴许就包括剑器……”
一把破剑也这样遮遮掩掩,耽误她将近一夜时间,对着眼前凄惨的男子,李随安心间烧起一股无名火。
深呼吸几下,实在没法再慢慢悠悠问,刚才没劈下的掌终于落在了牢门上。
木门锁链应声断开,李随安踏步进来,大步流星走到赵辛剑身前蹲下。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包括大皇子和赵家,以及那把剑的来历。”
赵辛剑闻言麻木的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的痕迹,这倒是让李随安对他刮目相看了。
竟然能在她三成功力下被压制还能反弹一二,她对事情真相如何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赵辛剑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家祖上,也就是赵辛剑的曾祖父,膝下育有二子,如今分了家,成了两支。
洛阳城内定北侯赵坤这一支就是赵坤与其父辛苦打下的基业。江南那分支弱些,只在府兵当操练的长官,家里无甚官职,但两家也算来往频繁,逢年过节也都让小辈们交好。
当初分家时赵家没有什么爵位,说是祖上有所累,故而失了爵位,断了几十年,这赵辛剑的祖父父亲两代又拼搏多年,才终于得以重封侯爵。
李随安听的熟悉,这套路……不跟她李家异曲同工么?
当初分家虽成了白身,但赵辛剑祖父也是知道祖上有些旧东西家底的,只是自家没有分得这些,自然这就怀疑是江南那一支分得了,他们并不知道宝剑代表,故而也没有什么动作。
大皇子这事就更简单了,用李随安的话来说就是:夺权上位,结党营私。
定北侯知道大皇子有心成就霸业,但却买卖官职,徇私枉法,更何况如今几位亲王都虎视眈眈,自家更是不能轻举妄动了,否则一个不慎,自家就是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
兵权,武力的象征。
难怪狗急跳墙绑架人家儿子呢……
李随安在地牢里听完无语望天,第二个锦囊上写着“赵家、心剑。”几个字,她本以为:心剑、辛剑,几乎要与谜底拂晓望月那般近了!
但查到如今,还一无所获,赵辛剑竟然连宝藏之事都不知道!
更别提什么“心剑”信物了。
他不是身有信物的人,可赵家除了他,又没有姓名中包含“剑”字的人了啊!
“呵呵,哈哈,嘿嘿嘿……”李随安不死心的又问了几遍,确定真的没有其他线索了,有些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少女的笑声不加任何掩饰,有些癫狂无力的响彻地牢,传到院中,最后久久才消散在风里。
没事,她没事,她还行,真的,真的。
将赵辛剑收进空间,她转身悄无声息的退出宅院,大皇子那里与她无关,救出赵辛剑,握住这份恩情让赵家有个理由允她讨要心剑就行,后续她才不管。
赵辛剑嘴里也没句实话,她不喜欢这样的人,最好以后也不要再打交道。
思来想去,她还是得去定北侯府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