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和问起外面哪里有狗市之类的,谢贵才思索一番,指着南边一处说:“原先这里是被禁止买卖犬类的,不过最近两年管辖松懈,大家又默认私下能开了,你要想买狗不妨去这儿问问。”
说着话锋一转,纳闷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这儿有没有狗啊?”
李天和:“额……”还能为什么,不是怕初次见面问这些多有唐突么?
“那谢大哥有犬苗么?”
“你今天算是来着了,我这还真有!这狗跟庄稼一样,都是春种秋收的,现在正是些刚脱母乳喂养的好苗子,不大不小的养着正好。”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你可别嫌我啰嗦,我是怕你不知道这些才愿意多给你讲讲的。”
“不敢不敢,谢大哥愿意多指教我感谢还来不及。”
谢贵才今年五十多,只见富态不见发福,有座小院儿有条狗,还有他做了一辈子的泥瓦作伴,也是年龄上来了,平日里竟慢慢养成了话痨的毛病,连院里的下人都不乐意听了,现在见老爷有消遣的人了,一个个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笑着看他们。
见他是这个态度,谢贵才更愿意说了,将自已当初是怎么买的狗,这狗又是怎么的通人性,还几次看家护院之事全一股脑倒出来了。
李石耳力强,被谢贵才声量轰炸不算,还要听院里众人的悄悄话,无语又烦躁。
这谢老爷到底是憋了多久的话啊……
还有这些人们说小话也不怕被拿住,胆子真大!
两个时辰过后,几人已经到了谈天论地的地步了,京城各种大事八卦都已说过一遍……谢贵才看时候不早了,硬留几人吃饭,李天和他们推脱不过,心想谢贵才估计也是看在毛村长的面子上才跟他们自来熟的,他们也不好拂了人面子。
席间正在谈天论地,突然就听见外面唢呐震天,街上也吵吵闹闹的有呼喊声。
谢贵才挥手叫来一个小厮,正是方才给他们开门的半大小子,眼里带光跟他说:“去!打听打听。”
谢轲一脸无奈的领命:“是……”
这事儿,他做习惯了。
谢贵才招呼着李天和他们:“咱们继续,继续,等会小轲回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众人重新落座,只是听着震天响的唢呐喇叭吹丧,实在是难以开怀……
谢贵才一点都不受影响,听着丧曲儿,夹一口菜就着吃酒,依旧咂摸的香。
见众人情绪不高他也不好太过激动。其实也没啥,这一听就是高门里有人去了嘛,死人不稀奇,他在意的是后面的家长里短,爱恨纠葛!
年轻的时候也没有爱看话本子的习惯,谁知道临老了啥毛病都出来了……他就爱听这个!
不然也不会重用小轲,让小轲给他编话本子了,不过吧,八卦还是真的好,话本子搁现在这个情形里多没劲啊。
毛力还是知道他什么德行的,用烟杆凭空点点他的头,“真以为自已名儿里带贵就不怕鬼啦?!这事儿你还没个忌讳……”
無錯書吧这就是他俩认识这么多年,他为啥从“贵才”慢慢叫成“鬼才”的原因。
谢贵才嘿嘿笑笑,“你懂什么,我这是‘贵眼’看红尘~”
“哼!什么贵眼……鬼眼才对吧!”
被寄予厚望的谢轲没让谢贵才失望,没一会儿就匆匆跑进来,喘着气儿断断续续说:“是定北侯家!是定北侯家的丧事!”
谢贵才“哦”一声来了兴趣,“怎么?”
“是定北侯家的老夫人,说是今早新丧,正在外面设路祭去各家告丧呢,请的是河南来的戏班子,吹得调子声音大的很,外面好多人去看,热闹得很。哦,我还听说定北侯思妻心切晕过去好几次,被世子拦下来后又让人定了半月的戏影阁,外地来的戏班子唱够头七不算,还要定半月的戏影阁,反正外边说的天花乱坠的,都在感动两人的深情厚谊嘞!连皇宫里都派人过去慰问定北侯呢……”
谢轲一口气将打听过来的都说了,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言语。
李天和来京一年多,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动静的丧事,又听谢轲说赵老夫人身上有诰命,恍然道“怪不得”,今早毛村长还给他说起定北侯夫妻两个伉俪情深世人皆知,没想到现下就听闻赵老夫人的噩耗……
当真是世事无常。
他叹口气,有些迫切的想回家去,守着小家一辈子也不错。
但他不能让子孙后代只有守家这一条路啊……
吃过饭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留了,谢贵才见他真有急事的样子,看着他叹息一声:“行,既如此你就随我先去选犬苗吧。”
谢贵才领着他们去了前院,走到一处略带臭味的地方,李天和一看,正有三四条小狗伏在大狗身上,几条小狗见他们过来,奶声奶气的叫了几声,又看主人在旁,随即哽哽唧唧起来猛摇着小尾巴。
大狗见主人拎起自已孩子像是心有所感,也不呲牙作怒了,只是安静的在一边窝着。
李天和接过小狗崽,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这小狗崽毛色油亮,眼睛黑溜溜的可爱极了,要是苏苏看见了肯定会喜欢。
李天和此时心里惦记着家,也无心逗弄小狗。
跟着谢贵才出了院子,李天和便急忙说道:“谢大哥,今日之事多谢了,房子一事我就在家恭候了,我们现在须得赶回去了。”谢贵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若有难处尽管来找哥哥我。”
李天和谢过他,带着只通身白色的中华田园犬回家去了。
李石一路上见时不时就有行军小队骑马擦身飞驰,挥扬马鞭破空发出“啪”一声响,行人忙去两旁躲避,心里嘀咕,这着急忙慌的,真是赶着投胎啊……瞧着也像是去定北侯府的。
李天和拍拍他的肩:“避着点。”
李石点头,二人谨慎低调的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