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晣进屋就见坐在床上的人在生闷气。
“听说某人不愿吃饭!”
“你来啦!妈没事吧?”
“不用担心,没事,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苏晣拉出病床上的置物架,放在合适的位置,然后把饭菜摆放在置物架上面,“把饭吃了。”
“不想吃,天天都这么清淡,看着就没味口。”苏一一醒来后天天吃这些清汤寡水的她都腻了,每当看着没有一点辣椒的菜她瞬间没了食欲。
“乖乖听话,等出院了,你想吃什么都行,这段时间你就先忍忍。”苏晣知道苏一一喜辣,可是医生交待了,饮食方面要忌辣,为了她着想不能由着她。
“要不你去给我买包榨菜也行,我只吃一点点,就一点点!”苏一一央求着苏晣给他带包榨菜也行。
“不可以!”苏晣果断拒绝,榨菜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更加不行。
“苏一一,趁我还没生气前,乖乖把饭吃了。”
無錯書吧见苏晣的态度强硬了许多,苏一一又最怕这样的苏晣,他那变脸跟变天似的,没个规律,还让人捉摸不定的,她不禁有些后怕,只能乖乖的端着碗开始吃饭,即使饭菜再怎么不合自已的胃,她也吃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苏晣见苏一一乖乖吃饭了,他嘴角也露出些久违的喜色,最近忧心的事实在太多了,好在老天还是怜悯他的,让苏一一慢慢的好了起来。
这些饭菜本就不怎么合苏一一的胃口,所以她吃的也少了些。
她抬头正好撞见苏晣正盯着她看,“你有话要问我?”
从他刚进门时,苏一一就觉得苏晣有话事情要问她,她等着他问,可是他一直都没问。
“等你吃完先!”苏晣的确有事问她,他想等她把饭吃完再问。
“我吃饱了,你问吧!”苏一一从床头柜子上抽了张纸擦了擦嘴。
“下午你跟姚娜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苏晣没想到苏一一会知道他这么多的过去,他不曾说过,她也不曾问过。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被人提及的过去,苏晣不想提及是因为自已已放下,如果苏一一想知道,他也会对她说。
“哦,听到就听到了呗,也好让你看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你以前眼光真不怎么样。”苏晣父亲的事,苏一一本想藏在心底一辈子的,谁都不曾说过,毕竟人在一件事情上伤一次就够了,她不想因为某些事,再次去把已经愈合的伤疤硬生生的再加道疤,那得更疼,反正她是受不了的。
……
“还好最后你眼没瞎,看上了我这个善解人意人见人爱的小美女!”苏一一开始不忘自夸一番。
苏晣被苏一一的自夸给逗笑了,“是是是,还好我抓住了你!”
“一一,谢谢你!谢谢你那些年一直替我陪在他们身边!”
那10年,苏晣陪伴自已父母的时间屈指可数,即使他同姚娜分开了,每年回老家待的天数加起来五个手指都数不完,反而是苏一一陪在他父母身边的日子比他多的多。
23岁那年,他刚从大厂出来创业,每次父母在电话里同他说几句话,他就以他工作忙为由挂了他们的电话。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接到自已父母的电话,才想起给他们回个电话。
打过去时电话里传来的却是个稚嫩的女孩子的声音,直到电话里传来他母亲的声音,他才确认自已没有拨错号码。
那是第一次,她母亲嫌弃他耽误她做事,原因就是她跟他爸有女儿了,虽然是干的,那也要当亲闺女养,俩老要做好吃的给他们的干女儿吃。
后来他才知道他们的女儿是苏一一,就住在他们楼上。
他第一次见苏一一的时候是夏末,那天出差回工作地正好要经过他老家所在的城市,索性想着在家待一天再回,结果他回去时发现他家那门换了,他没有钥匙。
他敲门屋里没人应,最后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知是他们出去喝喜酒了,要晚点回来,叫他等两分钟,她叫人来开门。
挂了电话,就听到楼上关门的声音,随之传来蹦蹦跶跶下楼的脚步声。
眼前的女孩打量了他几秒,给他开了门,然后就消失在他的视线内,然后又听到楼上训斥的声音。
“苏一一,你这是多忙,在家跟个疯子似的,忙的头发都没空梳……”
的确,刚出现的那女孩子就是顶着一头乱发,像个疯子。
直到下午3点左右,他父母才回来。
他父母回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对他嘘寒问暖,而是把刚搂完席打包回来的菜给盛出来,装了一碗,叫他送到楼上去,他当场拒绝。最后他母亲直接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叫苏一一下来。
她还是那身白色连衣裙,只是那乱糟糟的发已经盘了起来,发簪还是支未削过的铅笔,如果她站着不动,他一定觉得她是从古代过来的大家闺秀。
可她一动,苏晣只能形容她是个兔子,蹦蹦跶跶的兔子。
他母亲给他俩互相介绍了一番,就从碗里挑了个红烧猪蹄给她。
她接过猪蹄就一顿乱啃,见他盯着她,她急忙的向他父母道别,拿着那个猪蹄就跑了。
直到第二天他回A市,她都不曾出现。
第二次再见苏一一时,已是第二年的冬天,因为父亲摔了一跤他提前回来了,顺带过年。
到家的第一天晚上,9点半左右的时候,他刚跟姚娜通完电话,就听到他母亲在身后唤他。
“你替我去学校接下一一,她快下晚自习了。”
他虽然很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去了。
他在一群走读生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她还是像个兔子,这次是只裹着厚厚棉袄的兔子。
他向她招了招手,“苏一一,这里!”
她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后才走向他,她只是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没有说话,然后俩人一同回了家。
这样连接着她下晚自习好几天,第五天的时候,她出来有些晚,他在校外等了她差不多半小时,加上刚跟姚娜通了个电话,俩人闹了些矛盾,所以心里莫名的多了些火。
见她出来,他就质问道,“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对不起,刚老师留堂了,我没注意看!”
“你说你又不是没有父母,你凭什么天天要我们一家子照顾你,真把我父母当你爸妈了!”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可是话以说出口他也收不回了。
“知道了,以后都不会麻烦你们了。”
他看着苏一一一个人走在前面,想解释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只是第二天,围着他父母叫干爹干妈的她突然改口叫苏叔叔和周姨,那天他才得知,她没有父亲,而她母亲是那几天感冒严重,在医院里躺着才没有空管她。
而他也不需要他接她下晚自习了,因为她放寒假了,新年开学后从父母耳中得知她开始住宿,她来楼下蹭饭的次数也少了。
而这中间他也有好几年没见过苏一一,再见她时,是在父亲的病逝的时候,他赶回来时,楼下的院子已布置好了灵堂。
虽然知道父亲时日无多,可是他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无力的双腿最终还是迈入了灵堂,看着还未封棺的父亲躺在那,他怎么唤都唤不醒。
“别哭了,人总有一死,只是早晚而已!至少你还能再看到他最后一眼,而我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那是第一次,他从她眼里看到伤心、怜悯与怨恨,他总觉得她在恨他!
那些天,他强忍着悲痛,招呼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而她一直陪着他,应该是她跟她母亲一直替他忙前忙后,替他分担了很多。
他记得那天送父亲上山时,她就如一个哭丧的女儿哭的稀里哗啦,不知道人还真以为她就是他父亲的女儿。
而他们那里还有个习俗就是,人入土后,子女得连续送火七天,而她也跟着他送了七天的火。
那时明明感觉她经过坟墓旁时有些后怕,她还是每天跟着他去。
有天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又不是我爸女儿,没必要做到这地步!”
“我答应过干爹的,要给他养老送终,得让他知道,他终究是没白疼我!”
那是他时隔多年后再次听到她叫他父亲干爹。
送完整整七日的火,苏一一也回去上班了。再见她时就是他母亲安排她来他公司上班的时候了。
苏一一的手在苏晣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没什么,就是想起多年前的一些事,对了,你那时为什么突然不认我爸妈做干爹干妈了?”
“我敢吗?当年你说那话的时候好像我抢了你爸妈似的,因为你那句话,每次知道你回来,我都不出门,就是为了怕你撞见你父母疼爱我的样子,我可记得当年我在你家吃个猪蹄,你看我那眼神好像我有夺亲之嫌一样。”
“好像没有吧?”
“明明就有!”苏一一至今都忘不了那个眼神和他的那句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