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是在前朝末年的时候携老扶幼一家14口从鲁省一路讨饭闯的关东,路上遇了官兵、路匪、豪强,又是行路艰险,山林、深涧、大河,更是有风雨猛兽等等,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十四口只余八人。
当时白家得早先闯关东之人的扶持,渐渐的在关外站住了脚跟,开荒种地,建庐结屋,开始繁衍起来。
不过刚过了一代,关外就开始遭了兵灾,先是老毛子和倭人生了大战,然后就是前朝灭亡,各路草头王纷争而起,到处都是匪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白家经过了几轮的劫掠之后,家产是劫掠一空,家中更有一子被土匪杀死,最后所居之所也被土匪放火烧掉。
这白家的众人为了活命,只能继续的向北跑,也就逃进了深山之中,到了在三棒屯所在的地方。
也该他们白家存活,竟然在这里寻得了三只棒槌,在县里卖了这三只棒槌以后就买了很多柴米油粮,觉得这里是福地,便在这里安家下来。
此后十几年间,陆续的有逃户进山,因为当年白家闯关东的时候就得过扶持,所以也就把这种援手延续了下来,帮着这些穷苦人建屋开荒,渐渐的有这几十户形成了一个村落。
因为白家是在这里得了三根大棒槌而活命的,所以就把他们聚集的地方称为三棒屯。
虽然这里处在深山之中,但是峡谷众多,也能开出零星的土地,再加上周边干货众多,也能采摘一些换些银钱,纵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可勉强求活,最起码不用受外面的众多兵灾劫掠,官家权贵欺压。
不过,后来附近也开始闹了匪患,外面建了一个鹰嘴寨,不过这鹰嘴寨的土匪兔子不吃窝边草,对周边的众多村子并不劫掠,只是让每年上供众多银钱粮草,虽然要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但是也让人能够存活,不至于家毁人亡。
在那马车上,白江南一边抽着烟,一边给姚彬和张旭两人说着他们三棒屯的来历。
当然不光说了这些,又开始说天亮后,这些年没有了土匪压榨,安稳了这十数年,村里的人口开始增长,周边的生产已经满足不了村里人的生存口粮,只能在农闲的时候去更深的山中采集山货,卖给进山收货的供销社换取一些日用。
三个人下了马车,张旭和姚彬带了枪支弹药,还有随身的提包,白江南则是背了一个竹筐,里面满满当当的放了各种各样的日用物品,从山中的小路向着三棒屯走去。
这山中的道路说是山路,其实只是比旁边的地方少些灌木杂草罢了,基本上都是山中的住户进进出出踩成的,甚至还有些地方斜坡陡峭,需要抓着旁边的树枝才能攀爬上去,加上有很多的积雪,并没有融化,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
白江南久居山里,对于这条的道路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遍,闭着眼都不会迷路,背着竹筐攀爬也十分利索。
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张旭的身体素质经过了空间层层的改造,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这样的山路难走,普通人爬过一座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甚至需要坐下休息,但是对于他来说是浪费些力气罢了。
至于姚彬,军人出身,当年也是参加过众多的急行军,对于这些翻山越岭自是不在话下,只不过这些年在机关里面坐着,再加上他现在这个职位,嘴里不缺吃食和油水,身躯胖了很多,爬起山来有些喘息。
“白大哥,咱们先休息一下吧。”
看了一下这天时间还早,又看到姚彬在那里喘粗气,张旭对着前面的白江南说道。
“行,歇一下。”
白江南也放下了身后的筐子,这么多东西,走了一个小时他也想休息一下了。
“白大哥,这还有多久才能到你们村子呀?”
张旭并没有坐在地上,而是靠在旁边的一株树干上,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虽然坐上去不脏,但是冰凉呀。
無錯書吧“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了,我们村子就在前边的山洼里面。”
白江南可没那么多讲究,一屁股就坐在了雪窝子里面,指着前面的山头说道。
“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面,你们那村子也是不容易啊,出来一趟都得费老半天劲。”
姚彬同样也坐在旁边,他家老头虽然不如赵海潮家老爷子的位置高,但是天亮之后也是衣食无忧,哪怕就是天亮之前,他被安置在外面平原的农户家中,周围的环境也没这么恶劣。
“可不是咋的,这大山里面一年里面得有半年是大雪封山,其他半年还得劳作耕种以及采收山货。都说南方那边一年四季如春,基本上不怎么下雪,还有首诗叫啥来着,江南好,风景旧曾谙。俺爷爷当年在山下卖山货的时候,听了乡里大集的说书先生说过这句诗,后来回了山里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白江南也是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是说了自己名字的来历。
三个人在这里闲聊了,大约十几分钟,稍微平息了一下,口中喘着的粗气,又接着赶路。
虽然说还有一座山头能看到村子了,但是这样的山路走下来,最起码还得一个小时,而且在这山里面看到村子并不是说就马上能到村子,七瓜八拐的最起码还得要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下来,基本上天也要暗下来了,不过之前已经提前跟村里面打过了招呼,那边早已经安排好了住宿,两个人突然到访,也不至于有什么慌乱。
三个人继续的披荆斩棘,到了山顶的时候,站在突出的巨石上面远眺,确实能看到在山下的一片山洼之中,高高低低三三两两的有着一些屋顶。
这个山洼并不大,中间一条溪流,两侧则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田地,可能是快要天黑了,说是户外天气寒冷,所以田地间并没有人在耕作。
“中间的那座房子就是俺家的。”
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三个人终于到了村子的下面,整个村子是建在山洼一侧的缓坡上的,可以说是一层层的叠起,这里无法烧砖,大部分的房屋都是石块和木质结构的,只有少部分的是由黄泥垒积。
这每一处房子,前后左右基本上还都有些空地,家家户户外面是树枝篱笆围成的围墙,把这些空地圈在其中,用来耕种些日常蔬菜。
这个时候日已西斜,缕缕炊烟从村庄之中升腾而起,仿佛有一层薄雾笼罩在村庄之间,再加上峰顶的白色积雪,宛若一幅美丽的乡间画卷。
白江南指的他家特别的明显,可以说是整个村庄众多房屋之中占地最广的,而且不同于其他家门口都是那种树枝树杈围成的篱笆墙,他们家的外墙则是由一块块的山石垒砌成的,只不过这围墙也不是很高,就在一米四五左右,普通人也很容易看清楚院子里的一切,不过也能抵挡一些野兽进院。
白江南站着张旭和姚彬一路的向上,也就是刚到村口就看到有人在那等着,看到三个人走过去,那人连忙把手中的烟袋在自己脚底磕了几下,飞奔似的迎了下来。
“大娃子回来啦?这两位是市里和四九城来的同志吧?”
这人从外表来看大约50岁左右,身材高大健壮,有些浓眉大眼,不过面相上却带着憨厚,可能因为常年抽汗烟的缘故,说起话来牙齿又黄又黑。
在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土黄色的长款棉衣,不过上面已经是补丁打补丁,蓝绿黑的杂色补丁几乎占了一半,但是也是同样是打满补丁的黑色棉裤,腰间系着一根藏蓝色的腰带。
其实张旭知道山里人风吹日晒,整天劳作,看着比较显老,本人应该也就是40出头。
“桦子叔。”
白江南看着那人打着招呼,连忙的说道:“这两位是市里和四九城来的姚处长和张科长。”
“领导好,领导好。”
这桦子叔根本就不知道处长和科长是啥官,反正是称呼领导就对了,他跟两个人哈腰行礼,嘴笨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叔,你先行一步去告诉我爹,让他准备准备,我们马上就跟过去。”
白江南也看出了那桦子叔的局促和不自在,直接的说道。
“好嘞,你爹和会计都在村委等着,让我在这里迎你们,你带着两位领导慢慢走,我先去村委通知他们,昨儿村里可是让人专门上山抓了头狍子,现在正等着下锅。”
那桦子叔连忙的答应着,就像如蒙大赦一般,让他在这里接待领导,他还真不会,办事情跑腿倒是轻轻松松。
“这位是你族叔?”
看着那桦子叔急急匆匆向村里跑去的身影,姚彬看着白江南问道。
“不是族叔,他名字叫赵二桦,是我们家的一个邻居,不过这村里就这么多户人家,基本上都有些沾亲带故,他姑母是我二奶奶,有个表姐还嫁给了我三叔。”
几个人到了村委会那边,白江南他爹自又是一阵热情的接待,村子虽然身处在深山老林之中,很多的生活用品短缺,但是在吃食上面却要超过很多城里人。
话说这靠山吃山,山里面也多是干货菌菇,各种的野生动物也不少,张旭也是第一次吃狍子肉,这玩意瘦肉多,肥肉少,吃起来比较柴,十分的有嚼劲,味道也有些独特,那对于张旭来说,也算是一次新的尝试,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有肉吃就不错了,哪那么多的穷讲究。
今天这一天,张旭的油水可是够了,中午吃铁锅炖大鹅,晚上就是红烧狍子肉,这个比平时过年还要丰富。
不过这酒也是喝足了,中午在林场那边喝了半斤,坐在马车上颠簸着,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那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慢慢的清醒过来。
而到了这三棒屯之后,跟着白村长他们不用说,自又是一顿大酒,关外人热情,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席间甚至唱起了二人转,只把张旭喝了一个昏昏沉沉,最后为了保持应该有的清醒,只能是喝酒的时候虚掩一下,把酒水弄进空间里面。
吃完饭之后,张旭扶着有些晃荡的姚彬,被白村长安排到了赵二桦他们家的偏房,石头的屋子虽然有些老旧,但是烧了一天的火炕,让屋子里面格外的暖和。
为了接待两人,这床上的铺盖虽然不是说换成了新的,但也浆洗的特别干净,加上火炕暖着,可以说整个被窝里都是热乎乎的,对于行了一天路,又爬了两个多小时山的张旭和姚彬来说,简直是太舒坦了,躺到炕上都不愿意起来,甚至连脚都不愿意洗。
有味就有味吧,热炕一熥,酒劲上涌,还是睡觉要紧。
两个人也是真的累了,再加上这一天两顿酒,足足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八点多,整个屋子里面都已经大亮了才起来。
“哎呀张领导,你起了呀?我这里刚烧的热水,你们可以掂去洗漱。”
这赵二桦的浑家看到张旭出了屋门,连忙热情的迎了过来,手里面还垫着个水壶。
“李大姐,不要叫什么领导,昨儿不是跟你说了嘛,直接叫我张旭或者小旭就行,要不然叫声老弟也行。”
张旭连忙接过了水壶,看着这热情的妇女说道。
昨晚上他们也都已经介绍过了,赵二桦的老婆叫做李文英,今年已经46了,长的在农村妇女中也算有几分姿色。
其实这女人并不是赵二桦的原配,赵二华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外出做过木工学徒,因为长的人高马大的,看着又很精神,就被当时的师傅把女儿介绍给了他,还给他生了一个闺女。
不过在45年的时候,他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土匪劫掠,被抓到了寨子里面做苦工,但村里人都以为他死了,他的老娘没多久也是一病不起,没几个月就去了,而他的第一个婆娘守了一年孤儿寡母的没人照顾,日子也很难过,也就回了娘家改了嫁,带着她的闺女嫁给了一个乡里人。
在三年后,他从土匪寨逃出来,家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了,房子都快塌了,他也不可能再把第一个婆娘寻回来,人家在那边也生了孩子。
他也只能是凭着之前自己学到的手艺,在乡里和县里接些活干,走村串巷的修补家具。
也就是在天亮后,他在外面遇到了这个同样没了男人的李文英,就把她带了回来,也没啥结婚不结婚的,两个人一直在这屯里搭伙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