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楚国,祭祀之风就已兴起,人们企图通过仪式,让上天看到自已的诚心,以此达到所求目的。
求雨或者求事,都是一套流程,就是贡品大有不同。
祭祀之初还有活人祭祀的习俗,后来虽然废除了人祭,但还是保留了宰杀动物替代人类的演变行为。
祭祀之初的“跳大神”,“求雨舞”也因为后来各家思想的百家争鸣,而演变成了更加规范的叩拜稽首等礼仪规范。比如“稽首礼”、“三叩九拜”等等。
祭祖这天,李家村算好了吉时,等到了吉时就点燃第一盘红鞭爆竹,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响起“礼人”的声音:
“李家子孙,第十二代孙李抚远,稽首带进!”高昂的声音庄严肃穆。
李抚远算是李家村辈分最高的,其他比他年龄大的都要叫他太爷、叔叔呢,等他走进宗祠,祭祖的高潮部分就来了。
先是李抚远上前,对着摆着香烛贡品的牌位桌案行礼,稽首鞠躬掀袍,跪下三叩首,再起身挥袍,点燃头香三鞠躬,上前左手插香。
这第一道才算完,要如此叩拜三次,才叫虔心的三叩九拜。
上山礼佛还有人如此三叩九拜的从山脚拜上去呢。
各家长辈带着子孙也是如此,挨个叩拜下来几乎要临近中午。
李抚远上完头香也不能出去,他这一支辈分高,他又是村长族长,所以还要看着子孙后辈叩拜。
李天和带着儿子女儿上前上香磕头。
李抚远看着自已的儿子孙子,以及新认的孙女,在虔诚磕头,他心情与往年大不相同,不由在心里期盼:
希望祖宗保佑,这次上京能有个好结果。
他扭头看向受贡的香案,目光透过灼热温暖的香雾逐一扫过祖宗牌位,在心里向各位祖宗诉说这一年的种种。
要是有人上前来看,不难发现:李家宗祠牌位里,还有着一位陶姓之人。
等点燃第二盘红鞭的时候,上香才结束,下山关闭山门的时候要点燃最后一盘。院里宗祠正殿门前,此时到处是鞭炮碎屑,似红花落了满地。
还有些许彩色精致的纸质花圈花环,将清明一地的冷清驱散了个干净。
陆续有人出了正殿,就立马能看到这连云山上枝叶茂密,繁花似锦的繁荣景象。
下方不远处还有几处歇脚的亭子。
要不说李家子孙薄有资产呢,这十里八乡的村落,只有李家村如此,连歇脚的地方都不是随便建造的:
只见那些亭子平面方形,四柱础刻覆莲,面阔六尺,四周绕以石栏板,石洩水漕,井在亭子中心,均用汉白玉石制作;东边一座梁枋绘花草枋心苏式彩画;西边绘海漫斑竹;顶上部做“盝顶”,正中开露天洞口,形状随同井的平面,正对下面的井口,为的是采光以便看视井中水面,亦方便掏井,利于长竿上下。
这些井亭还有一个特点,因为方形平面的建筑,顶部大都是八角形。顶的形状改变是在四柱上端采用担梁,担梁两端悬挑着另一根悬空的梁,于是四方改成八方。八角攒尖顶中间落平,开八角形洞口,顶覆黄琉璃瓦,八对合角吻,八条脊,脊端安仙人走兽。
亭内架有两根横木,中间安着滑轮,是路过打水的痕迹。别村顶多建个草亭,这里却是雕梁画栋朱漆油亮的八角楼亭。中间天井,四处檐角还挂着精美的惊鸟铃……只宗祠内的歇脚打水亭都如此精美,更别说刚才的宗祠受香正殿了。
当年李家祖上的富贵由此可见一斑。
村人叫这几处亭子为七星亭,只因这宗祠地势周围高低错落,所以亭子走向就听从了当年建造者的建议,在北斗七星的走位建造,又以青石板路相连。
在这儿风景优美,空气宜人,就是村里不少老人家也喜欢有事没事上山坐坐。
顺着亭子再往下走半刻,就是李家宗祠的大进门楼了,上挂有朱底牌坊,用赤金色写着“李家宗祠”四个大字,笔力穹劲,一气呵成。
这宗祠牌坊不仅仅是一道简单的引路门楼,更是家族文化底蕴的承载。
李家先祖当初逃难到此,买下这第一座山头,将宗祠尽量低调的建造在隐秘山林中,又将周围围了起来,为的就是让李家后人记住李家的兴衰变迁,当然,也有让世世代代的李家人重现祖上荣光的意思。
今日祭祖前,苏苏大早上天不亮就被娘亲捞起来打扮梳洗。
林三娘看起来比苏苏还高兴,这是闺女第一次上山祭祖,她还没上去过几次呢,多大的好事儿啊,可不得早点收拾好啊!
就这样在家也没来得及吃早饭,因为家里来人找李天和上山了,林三娘临时包了几块蜜三刀给她,让李虎抱着走了。
天黑路陡,可不敢让苏苏自已走路。
上次上山,天色昏暗,时间也短,苏苏没来得及看看这连云山就被拉走了,今天上山的这一路上被哥哥抱着天还不亮,也见不真切。
等日光渐渐照耀在李家门口牌坊上的时候,她才有感叹的心:
好大的山!好漂亮的房子!
李虎:……
等上完香,见祠堂这儿有爹和叔伯招呼着,李虎就想抱着族谱写好名字的苏苏去七星亭看看,这丫头还没好好看过连云山呢,没见识的小模样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跟自家忙碌着的爹打了招呼后就出去了,李天和在后面喊他小心别走远,看好苏苏,李虎高声应了。
到了七星亭,李虎先坐下歇了一会儿。
从起床起屁股就没有挨过凳子,真不知道族里上了年纪的叔伯爷爷们哪里来的力气还在上面站着……
“苏苏,你今日起就是李家人了。”李虎突然感慨。
苏苏点头:“我叫随安了。”
“那你说,咱们能找到……能卖出去盆景么?”跟自家爹彻夜长谈后他也学着说暗话了。
“嗯……能!”苏苏其实对这些都是一知半解,但是她被爹爹教育后已经明白了自已和这里的人有些不一样,她马上快长大了,肯定能帮哥哥的忙!
嘿嘿嘿嘿嘿,李虎听了这话放心了。苏童子说能肯定能啊!
“走,带你再去个好地方。”
他说的是一处悬崖,就在这附近不远,是他偶然发现的。
两人走了一刻钟左右,就到了一个石门,里面是个山洞,苏苏被他安置在悬崖洞尽头,身处在天然洞穴,她正好奇地环望着周围。
这是李虎小时候和好友发现的,有些年头了。
他那一群朋友现在正被各自爹娘压着学手艺呢,自从一年前从村学学成出来,各家就像约定好了似的全都去各自学手艺了。
也许真是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吧,各个都要开始养家糊口了?
这不大的地方倒是很干净,石壁上被阳光照到,光芒闪烁;地上有些凹凸不平的石块和杂草;往前一眼就能看到对面的山崖藤蔓,奇花异草;下面是深不见底的草丛山崖底。
偶尔一声鸟叫划过山间,回声将寂静山间慢慢注入生机。
真是一处好风光。
“哇!”五岁的苏苏只学了几个字,对于不断惊叹的景色只能说出那些个哇、呀、呜哇之类的词。
李虎笑得肩膀直抖,他就知道这小没见识的说不出再好点的词儿!
“等咱从京城回来,就送你去学堂。”
“什么是……”
“就是教你识字学字的地方。”李虎抢答,差点忘了这苏童子是个两眼一抹黑。
“哦。”
苏苏静静看了一会儿风景,有些饿了,拿出娘给的蜜三刀,递给哥哥一个,自已拿着一个吃:“哥哥,娘怎么不上来?”
李虎突然哽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自古如此?女人是没法来的?包括他娘?
但又想,自古如此就对么?
他小时候也会问的,但长大了为什么就不问了呢?
其实今日若不是看苏苏有些神通本事,估计阿爷也不会力排众议让苏苏上来祭祖。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给苏苏解释,只能先扯开话题说些其他的。
“咱们马上要去京城了,你和彦彦豆豆告别了么?”
苏苏果真被转移了注意。
無錯書吧这彦彦和豆豆是她来这几天交到的好朋友,只是,她从不告别:“咱们还会回来的,直接走就行了。”跟妈妈走出基地的时候,她也没有告别。
李虎往后一躺枕着手臂看她一眼,心想:她倒是洒脱啊……
自已在心里盘算着这两天要跟谁告个别……
二人又各自静坐了一会儿。
将蜜三刀吃完,李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抱起苏苏出了山洞,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