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知道青璃不开心,他想问问大彪缘由,大彪冷着脸闭着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李白无奈,他想起青璃还没吃东西,索性端了一碟茯苓饼,一碟蔷薇糕去找青璃,青璃正坐在琅嬛阁的后院喝酒,她执着酒壶,也不拿杯子,竟直截了当地拿着酒壶,用壶嘴对着口中灌着。
“青璃!你没吃什么东西,不可以这样喝酒的。”李白上前一步,想要夺过青璃手中的酒壶,青璃一个闪身,轻轻巧巧地避开。
她的眼眸微微惺忪,带着点淡淡的醉意:“小白你来得正好,借酒消愁虽好,若是再来些点心小菜就更好了。来,快给我。”青璃晃晃悠悠地吹了口气,李白手中的茯苓饼和蔷薇糕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从李白的手中飞了出去,自己飞到了小桌上。
青璃咬了一口蔷薇糕,立刻又灌下去一大口酒,脸上的醉意更浓了,李白刚想再上去劝阻,却发现此时此刻的青璃眼底里不见丝毫笑意,全然不是平常那副笑眼盈盈的模样,眼睛里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李白的心里蓦然有些抽搐,在他的眼中,神秘的青璃一直是强大到无所不能的,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难过成这样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打算到厨房里煮了一碗醒酒汤,“小白——”带着酒意的青璃含混不清地叫住了他:“那颗海棠树下面还埋着两坛青梅酒,你去给我挖出来。”
李白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成不成,你已经喝了那么多了,再说那个酒坛子那么大!”
“不听老板的话,可是要被扣月钱的哟。”青璃踉跄了两步,把腰间的金叶子拨弄的叮咚作响,朝着李白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神情。
此时的李白早已不是李府中的大公子,指望着杜浩然为自己赎身也是遥遥无期的事,还得靠自己存得一分算一分,至于剩下的九十九分……那就只能指望青阁主大发慈悲了,还别说,凡事儿总有个,万一呢?
可是这次,李白却拨浪鼓似得直摇头:“不成不成,我就算是被扣月钱,也不能再让你喝酒了。”
望着面前小杂役一片纯真的眼神,青璃似乎颇有些感动,伸出纤长的手指去给李白整了整衣领,李白微微尴尬,青璃不以为意,朦胧的醉眼微微弯了弯:“小白你真是个善良的人,不愧是辩……辩机法师……”
虽说带着酒意,略有些不清醒,青璃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倏然闭上了嘴,望着李白疑惑的眼神,青璃终于笑了笑,大着舌头望向李白:“小白呀,你要是真的想哄我开心,就……”
望着李白关切的眼神,青璃故意卖了个关子,拉长了尾音:“你去跳一段小戏《踏摇娘》给我看吧。”
大彪正站在院子中练武,听闻青璃的提议,脸上竟然也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李白。
“你……你们……”李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青璃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大彪,去帮我把海棠树下的青梅酒挖出来吧。”
李白气得咬牙切齿:“我堂堂男儿,怎么能作那样的丑态呢,你要是真想看,我去找个木偶戏班子来演给你!”
無錯書吧所谓《踏摇娘》是源自于前朝的一出小戏,也确实是难等大雅之堂,描绘了一个女子时常被丈夫殴打,不得不向邻里哭诉。因此演这场剧目的时候,便以男子扮成妇人的模样,画着妇人的妆容,做出哭哭啼啼的样子来引人哄笑。
李白实在不愿青璃再继续喝酒,只能万般不愿地答应了。
青璃却不由分说,亲自去取来一套色彩斑斓的妇人衣服,还有些钗环脂粉,趁着酒醉强拉李白过来,开始给李白装扮起来。李白无奈地朝着大彪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可是大彪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嘴角的戏谑之意却仿佛要满溢而出了。
李白看着铜镜里面自己那副怪模怪样的丑态,哭丧着脸始终不愿意一扭一扭。正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喇喇传来,待到李白看清了来人,真恨不能找个地缝子钻进去——那来人不是杜浩然又是谁?
“往日里我倒是不知道太白兄还有这女装的爱好,早说的话我倒是能为太白兄在教坊司谋个差事。”杜浩然看着李白那副滑稽的样子几乎笑破了肚皮,正想和青璃玩笑两句,青璃却醉醺醺的,讲起话来也有些颠三倒四。
自己这幅样子被杜浩然看见,李白终于忍受不住,不由分说拿了一块醒酒石给青璃含着,自己则一头冲进了院子中的水缸,将那副怪模怪样的妆洗得干干净净。
杜浩然轻轻摇摇扇子,忍不住想逗逗青璃:“青阁主,什么样的美酒能让你醉成这样?杜某也想尝尝。”
青璃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她站起身,眼眸瞬间亮了亮,伸出两根手指晃晃:“这是上好的梨花白,二百两两银子一坛。”
杜浩然却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二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青璃满嘴酒气,冲着杜浩然舌头大了一圈儿:“杜公子有所不知,我这里的梨花白,比大内的琼浆玉液都要美味……连小白……我都舍不得给他喝,这酒啊,喝一口就醉。”
李白听得头皮发麻,琅嬛阁中有一种酒叫梨花白他知道,可是他一向不爱喝烈酒,而这梨花白名字虽然风雅,但只闻闻味道他也知道这酒灌入喉咙,烈得像烧刀子,这样的酒他躲都躲不及,怎么会想要喝。
“是吗?”杜浩然顿时兴致勃勃:“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烈的酒?”他心痒难耐,可是自家老爷子自从铁了心让他进大理寺,不要游手好闲,已经对他的花销颇为限制——再说,李白还当着杂役呢,让他当着李白的面花这个钱,他杜浩然脸皮虽厚,偶尔却还是要讲个面子。
李白看到杜浩然为难的样子,大致也猜出了他的心思,他也知道自打自己来这里当了杂役,杜浩然也不好再堂而皇之地来琅嬛阁买稍微贵重些的东西,偶然一次趁着他不在时偷偷摸摸交易,弄得跟做贼一样。
李白索性借口去给青璃端一碗醒酒汤,好给二人腾个空子。
李白做好了醒酒汤正往厨房外走,突然发现他早上喂过的那只黑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冲着他一个劲儿地喵喵叫。李白认出是早晨他喂过的那只黑猫,他蹲下身来摸了摸黑猫的脑袋,又从厨房里拿了些小黄鱼喂给黑猫吃,黑猫喵呜喵呜地吃的香甜,不停地蹭着李白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