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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女冠子

第二日,李白辞别了青璃和大彪,坐上了去往玉清道观的马车,难得大彪这次居然没有去练武,而是与青璃一同,站在琅嬛阁外送他,大彪难得收敛起了自己那副冰山脸:“平日你这愣头青在身边晃总觉得烦,要走了还真有几分舍不得。”

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话,但是李白看着大彪一脸认真的神情,心里还是有几分感动。

青璃不曾多言,只是像平时那样眨眼笑笑:“小白你放心,你既然是琅嬛阁的杂役,我便不会让旁的人伤害你。”

李白有些触动地回望了大彪一眼,终是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玉清道观的路并不远,不一会儿李白便到了。道观中人听闻他是新来的要常住观中伺候贵人的厨子,不由得变了脸色。过了一会儿,来了几个相貌威严的老道姑,像捏娃娃一样丝毫不客气地捏住李白的脸,把他的眼耳鼻舌、四肢躯体里里外外查了个遍,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吩咐放他进去。

待到确认了李白的身份,因着李白毕竟是贺兰敏之请过来的,道观中人对李白很是客气,向李白解释道因为贺兰大人有言,意图伤害居住在观中的那位小贵人的歹人精通术法以及傀儡之术,竟有隐藏变换事物形貌之能。所以能够接触到公主的人,必须要经过严格盘查,方能入内。

一路絮叨,不一会儿李白就将他引进了道观之中,他才发现,这座道观竟是如此气派,香客盈门。

李姓乃是唐之国姓,道教便被尊为唐之国教。多有公主皇妃以女冠子的名义在寺庙中修行。李白还未多走两步,便有一个老道姑急急忙忙过来,“你便是贺兰公子找来的那个厨师?公主嫌观中的饭食不好,不肯吃东西,正在里面发脾气呢,你就先去做些什么汤汤水水的,自己给公主端过去吧。”

李白无法,只能跟着那老道姑去了玉清道观中的厨房,玉清道观毕竟是长安城中颇有名誉声望的道观,也有富家贵女咋子在此修行,所以观中的厨房虽然没有荤腥,各种时令素菜倒是一应俱全。

李白虽然不太情愿接这个差事,但是想着自己来都来了,万一一着不慎,可能有杀身之祸,便做了一道自己菘菜野菌馎饦汤,配上几个金黄酥脆的小烧饼跟着一个道姑进入了带发修行的女眷所居住的院落。

太平公主跪坐在正屋室内的软垫上,她虽然未着珠饰,像普通女冠那样用蓝色的带子束这头发,身上穿着的也是再普通不过的道袍,可是她眉眼中的贵气,和在金玉中养成的,唯我独尊的骄矜和尊贵,却让李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她。

在太平公主的身边,贺兰敏之亦穿着寻常的圆领袍衫,侍立在一旁,脸上挂着笑,不知和太平公主在说些什么。李白想起贺兰敏之在琅嬛阁中那副颐气指使的样子,心头不由得一阵恶寒,脚步也不由自主慢了几分。

贺兰敏之吊着眼睛看他:“还不快把东西端上来。”

李白无法,只能上前了几步,太平公主的声音透着不愿,她也瞥了一眼李白,脸上微微疑惑:“你……这人不是上次在宫中用易容术混进宫中的那个么,贺兰哥哥你给我找的厨子就是他呀?”

贺兰敏之尴尬地笑了两声:“太平妹妹你有所不知,这是哥哥常去的一家店中的厨子,手艺很是了得,太平妹妹就勉强尝尝吧。”贺兰敏之和太平公主说话的口气把握的恰到好处,既恭谨谦卑,却又有几分恰到好处的亲切熟稔。

“那就端上来吧。”太平公主略略抬眼,太平公主顿了顿,才意识到身边已经没有了服侍的婢女宫人,这时贺兰敏之乖觉地断过李白手中的托盘,拿手帕托起一个小烧饼,亲手喂给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略有些不情愿地咬了一口,在口中细细咀嚼。

她神色未变,过了半晌,才淡淡地一句:“果然是表哥举荐的人,这味道做的果然尚可入口。我也有些饿了,就吃些吧,至于这个人就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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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敏之脸上一喜,不停地朝着李白递颜色,李白终于会意,不清不愿地弯弯腰,道了一声谢公主赏识,跟着贺兰敏之走出了内室。

仲夏之夜凉风习习,一轮明月高挂天边。

贺兰敏之负着手站着:“行了,你也算运气,在你之前我也找了好些厨子,都入不了我那太平表妹的眼被赶了出去,她能夸一句尚可入口,已经算是极高的评价了。”

李白被太平公主的用那种不屑的口气留下,心中难免有些不忿,他憋着一口气,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武皇后既然让太平公主来此修行,为何不干脆派宫中御厨来照顾公主。

贺兰敏之难得好脾气地:“公主因为任性,私自去看那什么弹琴的男子,才引出了当日那场灾祸,皇后有意磨一磨公主的脾气秉性,让她吃吃苦头。再者不愿让公主因为过于引人注目而遭致灾祸,故而吩咐过一切从简。”

贺兰敏之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是我这太平表妹娇养惯了,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又要冲着我发脾气。我这一面要应承皇后,一面又要让太平这小姑奶奶满意,真是难做啊。你可记住了,在这里虽然只能吃素的,但是你可得小心着伺候,不然太平公主发起怒来,要了你的小命不可。”

李白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又不是自己愿意来,到头来找来了祸患全都是自己的,他在心中哀叹了一句自己命苦,也不愿再多和贺兰敏之攀谈,正要转身离开,贺兰敏之忽然叫住了他。

“听今日本公子派去接你的人说,在琅嬛阁给你送行的,除了那个貌美又灵巧的青阁主,还有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谁,莫不是青璃的相公,你的老板不成?”

李白听着杜浩然的口气拼命装作满不在乎,一双眼睛却直直盯着自己,在心里哂笑了一声。却也只是摇摇头,答了一句没什么特别的关系,转身离开。

李白抬起头,那一轮清亮的明月依旧高挂在天边。

这样的仲夏之夜,他往往会与青璃共坐在琅嬛阁后院的桃花树下,随意闲聊些什么,大彪有时候会起身舞剑给他们看。他注意到,青璃总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彪虽然不苟言笑,名义上和他一样同是青璃店中的杂役,然而青璃却从不勉强他,对他很是尊重。

那似大彪这样英俊的男子是谁呢……他似乎已经跟随了青璃很久很久了,那他是否也是天界之人,他如此英俊,无怪青璃看到他时总是露出一脸花痴的神情,那么青璃,对大彪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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