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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龙神

“恭迎龙神。”一众水族见君思瑶拾级而来,衣式未见得如飞羽那般华丽,却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其周身光华萦绕,恍如神女临世一般。

一众水族被他的容光震慑,立刻俯身下拜,每个人眼中都涌动着一众无以名状的激动和欢愉,就连星垂长老之子无鳍,也是恭谨地叩首,真心臣服。

君思瑶缓缓拾级而上,在一众蚌女的簇拥下在正要登上玉阶,在殿阁中最尊贵的位置坐下——此次,鲛人之王飞羽自觉地将平日所坐的尊位让出,恭谨道是在龙神面前自己不敢僭越。

君思瑶便没有推辞,径直走上台阶落座。一众侍女鱼贯而入,将精致的菜肴奉上。

李白身为普通凡人,原本正因有缘得见海底蛟宫中径直的吃食而倍感庆幸,然而这些精致的菜肴端上来,李白却险些要吐了出来——滑腻腻像鼻涕一样的软骨虫,一条条被晒成干的蚯蚓,碾碎的骨头粉末被塞入活虫的肚子。

君思瑶微微皱眉,内心一如李白一样翻江倒海,幸而蛟宫中的美酒乃是佳酿,只因海中常年生长着一种海葡萄,其色红如玛瑙,其味甜如蜜浆,最适宜酿酒,因此一众水族举杯恭迎龙神到来时,君思瑶尚可言笑晏晏,满饮此杯。

只不过酒已过了三旬,君思瑶盘中的菜蔬(鼻涕虫,蚯蚓)仍然半点未动,飞羽再次向龙神举杯之时,倏然发现了端倪,他的神色略略带了歉意:“龙神勿怪,是小王一时疏忽,未能考虑龙神的口味。”

他说着,低声向身边的侍臣吩咐了几句,侍臣点点头,匆忙离去。

过了不多时,忽然有殿外侍立之人高声宣和:“紫姬夫人到。”

“快请王后……不夫人进来。”一听到这个名字,飞羽的眉梢眼角立刻涌动出掩饰不住的欢愉,却不曾想,坐在他下首的星垂长老倏然站起,“王上,今日乃是拜会龙神之日,紫姬夫人并非我水族之人,如何能够来此。”

“长老此言差矣,她虽非生而为水族之人,却是本王明媒正娶之妻,如何不是水族之人?”

“王上执意要娶此女为妻,老夫本不赞同,一众水族臣民亦是不赞同,我等不过是见王上刚刚大难归来,不忍拂了王上之意而已。”

星垂长老此言刚落,一向言语温和的飞羽却倏然面上生了怒意,竟是霍然站起:“若非有他,本王今日焉能站在尔等面前,正是因为尔等以她非水族之人劝诫本王,本王才未曾给她本就属于她的王后名分,让她以王后之尊,却只能顶着一个“夫人”的称呼。

星垂长老嗤笑了一声:“一个陆上的贱民,以夫人称呼便已经是天大之幸,还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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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垂,你……”飞羽面上怒极,“本王敬你是水族的股肱之臣,但你切莫倚老卖老。”

“正是因为老朽乃是陛下不在以来,对水族上下万众负责之人,老朽对于王上之事,才要分外慎重,不能让王上由着性子酿成祸端。”

鲛人之王飞羽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鲛族长老竟是唇齿相讥,谁也半分不让,正当此时高处忽然传来一阵微微的咳嗽,二人立时住了口,向着尊位上的龙神告罪。

君思瑶神色淡淡:“陆上之人又如何,既是对王上有救命之恩,自当请来,好生相待。”

“龙神英明。”飞羽慌忙作揖,星垂长老见龙神发话,自然不敢在多言,只能点头,随即,一个紫衣丽人缓缓走进来,在场众人皆屏住了呼吸,有人甚至哇的一声呼出来。

其实水族鲛人向来以容貌极美极美而著称,更兼身姿妙曼,能歌善舞,王上飞羽更是继承了鲛人一族最为高贵的血统,容色恍如天神,陆上之人一向姿容粗陋,又是如何能将王上迷惑得神魂颠倒。

紫衣丽人在一众人等好奇的目光中走入,盈盈下拜:“紫姬拜见龙神,拜见王上。”

当她霍然抬起头时,一众人等霍然间明白了,为何见惯了无数美人的王上,会被她迷惑得神魂颠倒,她自然是美艳惊人的,此等美貌即便是在水族,亦是无人能出其右,然而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是那一双妩媚至极的眸子,仿佛蕴藏着万千缱绻之意,让人心中顿时起了最原始,最把持不住的心思。

星垂长老的公子无鳍直眉愣眼地看着她他,连手中红如玛瑙的葡萄美酒洒在衣襟上也浑然未觉。

星垂长老注意到儿子神色的变化,愈发怒意连连,他霍然起身,朝着那紫衣美人怒目而视:“紫姬,若无她事,莫要在此龙神,且速速出去。”

星垂长老虽居功至伟,但到底也是王上的臣子,如今却毫无忌讳地称呼紫姬名讳,在场众人亦是脸色一愣,王上更是面色铁青。

眼见气势汹汹的星垂长老过来,紫姬却是不慌不忙,面上明明挂着柔和甜软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半分不让:“妾身是奉龙神之命而来,是走是留自当听从龙神安排,长老如此僭越,可是未曾将龙神放在眼里?”

星垂长老脸色铁青,终是冷哼一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本神是以客身来此,星垂长老之意愿,并无任何违拗本神之意,紫姬夫人却公然顶撞长老,到底行为不甚妥当,罢了,夫人若无它事,便请回去吧。”

眼见星垂长老如此反对,一众水族又如此,君思瑶心中霍然明白了星垂长老的忧虑,索性表明了立场,不欲在起风波。

紫苏神色恭谨,始终垂着头,盈盈施了一礼,“谨遵龙神之命,妾身自知身份,本不该来让龙神和王上为难,只是妾身听说龙神不惯于海中饮食,妾身自陆上而来,会烧制些许陆上菜蔬,所以妾身奉命来为龙神送些。”

她始终垂首,神色恭谨。

星垂长老神色一愣,终是起身施礼:“王上行事妥帖,是老朽方才失仪。”

飞羽摆摆手请星垂长老坐下,请示了龙神之意,君思瑶点头,紫姬身旁的侍女鱼贯而上,将手中的食盒安放于君思瑶桌上。

清香四溢的菘菜丸子羹,撒了细盐的炭烤羊腿、麻油拌的椿菜雪芽,还有一碗色泽金黄的鸡汤馎饦,水族之人也是头一次见这陆上的吃食,纷纷被这精巧细致所震撼。

李白暗笑,这紫姬夫人倒是小心,巧妙地避开了所有鱼虾蟹等水族菜肴。

君思瑶的眸中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举箸尝了一口羊肉,面色甚是满意:“甚佳。”

“龙神既然喜欢,不若让拙荆此后负责照拂龙神饮食?”见得了龙神夸赞,飞羽也面上有光,连连提议。

紫姬似是一愣,疑惑地看了飞羽一眼,飞羽安抚地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

“紫姬夫人手艺甚佳,只是王上何故说使她来侍奉本神,本神不过是过来做客,又何须专人照拂?”君思瑶也有些诧异,抬眼望着飞羽。

飞羽抬手,让紫姬夫人再自己身边暂立,紫姬收起面上微微的窘迫和愤怒,依言乖巧地站在王上座椅旁,君思瑶的神情愈发疑惑,只见飞羽向着星垂长老使了个眼色,星垂长老连忙跟随在王上身后,二人恭谨地立在台阶之下,竟然向着玉阶上的龙神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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