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劳累了近一个月,才将八位女子的画像一一描下。
就当前日画到南昌女子木桂时,崔文博不禁问了句“姑娘是南昌人,怎么来到宁王府”时,那姑娘竟偷偷地转身抹泪。
崔文博讲到这里,指了指旁边未曾完成的画稿,痛苦道:“伯虎,你可知这些仕女图是何许人也?”
無錯書吧“是宁王新选来的姬妾?”唐伯虎试探道。
崔文博哀叹道:“这些女子,画了图,通通要送给当今皇上去的!”
“啊!”唐伯虎震惊。
“我的画笔断送了这些清白女子的美好青春。”
崔文博说着说着,就把眼前的画稿一撕两半,只恨没有早早搭话,造成了前八位女子的悲惨命运。
唐伯虎这才明白了这阳春书院为何是虎狼之窝,为何刚才那位抚琴女子为何眉宇间隐含郁气,为何崔先生迟迟不肯为仕女图画上五官。
这个宁王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叹了一口气,扶住崔文博,道:“崔先生就算撕了这幅,那李日芳也会以崔莹为要挟,逼迫您重新拿起画笔,再画一幅仕女抚琴图。”
崔文博受够了这两日李日芳那小人的威胁,可是早年他妻子已去,唯独只剩下这个女儿在身,是万万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他望着手里两半的画稿,喃喃自语道:“难道老夫注定遭此一劫吗?”
唐伯虎思忖片刻,道:“崔先生,伯虎有一计。”
“何计!”崔文博望着唐伯虎,心中刚刚扑灭的希望隐隐约约在复燃。
“宁王招崔先生来,是看中先生的丹青妙笔,如若先生的能力暂时没了,宁王难道会愿意养一个非亲非故的闲人,这样一来,自然是放先生归家了。”
“可是失了右手,这与断了老夫的性命没什么两样呀!”
唐伯虎笑了笑,道:“崔先生,唐某这个方法只是暂时让您失去了右手,只要待宁王愿放您归去,右手自然能恢复。”
崔文博老脸震惊,道:“怎会有这么神奇的方法,老夫从未听说过。”
“正是因为这个方法少见,才能骗过宁王府里的大夫们。”
“伯虎,请讲。”
唐伯虎伸出右手,将食指与中指并拢,猛地出手,在崔文博肩膀至胳膊上,连续点了不同个穴道后,道:“崔先生,试试右手还能动吗?”
崔文博从唐伯虎每点一个穴道,就越觉得胳膊酸麻,等到全部点完后,整个右手都变得沉甸甸,他想试试能不能抬起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右手如同坠入深海般,毫无反应。
不禁惊喜道:“伯虎,老夫的右手真的不能动了!”
唐伯虎露出得意的笑容,道:“这下,崔先生可以放心了,无论哪个大夫来都无法诊治,唯有伯虎一人方可解。”
崔文博重新看了一遍唐伯虎,赞叹道:“伯虎,几年未见,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呀!老夫在此谢过。”
唐伯虎连忙阻止崔文博的鞠礼,客气道:“崔先生,万万不可,先生如此高尚的情操,敢于与奸恶抵抗的精神,伯虎能帮到忙,是理所应当的小事。”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唐伯虎赶紧对着崔文博小声地说了句,先顺从李日芳的要求。
“刷”地一声,跳上房梁,躲在烛光照不到的暗处,悄悄地蹲着。
崔文博又是老脸震惊,这伯虎变化也太大了,何时成了一个武林高手呀!
一个侍卫灰头黑脸的走了进来,一边咳嗽一边艰难道:“咳,咳咳,李道长吩咐,明日九美图须得画好。”
崔文博连忙收起震惊的表情,点了点头。
唐伯虎撇了撇嘴,看样子是灭完了,早知道火放得再大一点,让李日芳几个人忙活一晚上,省得来打搅他们的谈话。
见侍卫走了,唐伯虎这才跳了下来。
崔文博用手比划了一下,地面与房梁的高度,八尺之高的距离,说跳就跳,怎么看起来如此轻松,真的难以置信啊!
唐伯虎见状,也不好解释,只得转移道:“崔先生,明日清晨,你若看到桌子上有一片树叶,你就设法与院子外的侍卫发生争执,假装被侍卫推倒,右手受伤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崔文博郑重地点了点,这可是关乎于他的性命,能不能归家可就在此一举了。
唐伯虎替崔文博解了穴道,就摸黑踩着屋顶的瓦片,回到他住的小院子。
刚准备推门而入时,唐伯虎就察觉到他屋里有人,只是到底是谁呢?
“嘎吱”一声。
他推开了房门,悄悄地朝屋内走去,只见桌子前似乎坐着一个人。
“谁在那!”
文征明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唐伯虎回来了,连忙点燃烛台,回道:“是我,文征明。”
烛火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屋里的黑暗,文征明双手抱胸,一脸审视地盯着唐伯虎,严肃地道:“唐兄,可是出院打探情况去了。”
唐伯虎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点了点头。
文征明继续道:“打探是好事,但是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不远处有院子着火,若是有下人前来问候,进入你房间的人不是我,发现了你不在这个院子,岂不是就暴露了你会武功的事情?”
“若是暴露了,说不定这个院子以后会越发严加看管,对你我,”文征明指了指隔壁的徐维,“还有那江阴的徐维来说,都是一件不好的事。”
唐伯虎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他仗着武功高,确实没有想这么多,小心道:“征明,你说得对,下次出院打探消息,我一定事先通知你,咱们两相互配合,相互打掩护。”
文征明见此也就放心了,问道:“唐兄,之前那院子的火是你放的吗?”
毕竟也太巧合了,而且离他们这个院子也不远。
唐伯虎耸了耸肩,道:“我还嫌火放得小了一点,让他们随便扑了几下就灭掉了。”
宁王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一点房子,而且那院子也没人住,岂不是能随便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