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瞬间安静了。
就连小刘也不闹腾了，甚至显得有些发懵。
张副总，那可是部门的天花板人物，平时见一面都能吹三天的那种。
更别提这副高高在上的人物，居然会主动联系昭阳，还指名要人“马上”过去。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
昭阳微微挑了一下眉，眼中闪过几分探究。
张副总？
这位传说中富海集团里低调但权力极大的人物，他以前一次面都没见过。
连名字都只从部里人闲聊中听过几回。
现在却忽然点名要见自己？
昭阳略一沉思，随即低头理了理衬衫的袖口。
“好，我现在就去。”
郭老八刚才的兴奋劲儿还没散，站在门口连连催促着。
“前面带路吧。”
昭阳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脚步轻缓地走向门口。
……
出了宿舍门。
昭阳走在走廊上，脚步沉稳，倒是郭老八显得有些过于兴奋。
他的嘴巴几乎就没停过叽叽喳喳地在昭阳耳边细数张副总的“丰功伟绩”。
“张副总以前可是带着项目团队一口气干翻了竞争对手的三条核心业务线！这在咱们公司里可是绝对的传奇！”
郭老八一边说，一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你知道吗，他看人特别准，谁有那两把刷子，他心里一清二楚！”
昭阳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向前走着。
郭老八却毫不泄气，拉着他的胳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我看张副总这次指定叫你过去，十有八。九，是因为咱们部门最近的那个项目出成绩了吧？别装了，你心里肯定有底，张副总要是昧着良心都得重用你啊！”
昭阳停下脚步，回头扫了郭老八一眼，唇角微微上挑。
“你还真当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
郭老八一愣，赶紧摆手。
“哎，不是，哥，我是觉得凭你的实力，只要张副总亲自安排，你还愁啥呢？”
“实力？”
昭阳眼底闪过几分嘲讽。
“老郭啊，咱们这行靠的，可不光是实力。”
郭老八闻言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还有啥？”
昭阳低笑一声。
“你啊。”
“胆子挺大，脑子却不够用。行了，别跟在这装傻了。你觉得张副总这种人，会看重啥？”
郭老八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急切地追上两步。
“哥，我是真不懂啊！你别绕着弯说话，直说呗，我脑筋要真这么灵活，还用混到现在这地步？”
昭阳偏了偏头，眼神往前方那段明亮的走廊尽头扫了眼。
“人情，关系，资本。你以为咱们这点苦熬出来的‘实力’，真值几个钱？不过是一层皮，剥下来，拼的还是背后的‘东西’。”
郭老八怔住，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显然被这话撞进了心坎。
他嘴巴张了半天没合上，像是想反驳点什么，又觉得似乎没什么立场和资格。
昭阳见状，没再解释什么。
他径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抬手敲了敲那扇半开着的办公室门。
“请进。”
里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昭阳抬步走了进去。
……
办公室宽敞明亮，简洁却不失功能性。
张副总正靠在转椅上，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神情游刃有余。
無錯書吧“王阳啊，终于见到你了。”
他微微扬起下巴，示意昭阳入座。
“最近听说你在项目上表现得很不错，没想到小郭的话还真没夸张，年轻有为。”
昭阳淡然一笑，不卑不亢地回道：
“张总过奖了，都是团队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尽了我的本分。”
“哎，别谦虚，这份眼力劲儿和执行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张副总的笑容更深了些。
“特别是宴会的事，干得漂亮。”
昭阳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却没表现得太明显。
这番“冲突”的话题明显是张副总故意抛出来的。
自己也只有顺着话茬接，才能不露破绽。
“张总言重了，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张副总点了点头，等待昭阳自我引入更深的内容。
可惜，昭阳是能让他失望的那种人。
短暂的沉默后，张副总嘴角的笑意逐渐敛去。
“不过啊。”
“王梅在富海酒店都干了这么些年，我倒没想到她能折腾出这么些事来。这才让我明白，人哪，总要看得清、抓得准，才不至于给公司添麻烦。”
他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又添上一句。
“这次幸亏你及时反应，不然可真是一场灾难。”
昭阳听着这般“赞美”，心底却泛起隐隐的不快。
他明白张副总的言外之意。
功劳是你的，但别把责任全推给别人。
这是一场不带硝烟的试探，甚至有可能是一场布局。
昭阳沉默三秒，有意思考的样子，然后开口。
“王梅的事情确实让人痛心。公司有公司规章，我相信张总比谁都清楚，这种人我们不会容忍。至于落实责任……”
他话头一转，微微挑起一侧眉毛。
“倒是张总您亲自过问了，多让整个团队感到激励啊。”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还把问题漂亮地推回给了张副总。
张副总的笑意微僵，但很快恢复自然。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昭阳。
良久，忽然拍了拍桌子：
“王阳啊，我看你也是聪明人，咱就不兜圈子了。”
“这经理之位呢，我已经内定了周明，他资历深，忠诚稳定，公司需要这样的中坚力量嘛。所以希望你能理解，也支持我的决定。”
昭阳始终维持着那抹礼貌的微笑。
然而，他的内心却冷哼一声。
一如料想那样，这世道果然从来不讲什么道理，更不会认可真正的能力。
张副总的那点伎俩，他看得清清楚楚，早已不再意外。
“张总的决定，我完全理解。周明在公司里资历确实比我深，经验丰富，值得我好好学习。”
张副总瞥了他一眼，试图从他的语气中捕捉一丝不甘。
然而下一秒，他心里松了口气。
一个能屈能伸、不吭不闹的人，才是最适合操控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