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不大，却显得极为刺耳。
张队长向前倾了倾身子，双肘撑在桌沿，冷冷地看着刘律师。
“刘律师，咱们还是别绕弯子了。你是聪明人，我呢，虽说比不上你嘴皮子的功夫，但我看得出来，你也不过是在酒里兑水——这儿哪儿的味儿都有。”
刘律师的脸表情僵硬了几分。
他当然明白张队长话里的讽刺，但为了秦家的任务和他自己的饭碗，他必须咽下这口气。
刘律师也向前凑了半分，脸上依旧是谦和的笑，只是眼底的寒意逐渐褪去了礼貌的假象。
“张队长，我是真的为了节省双方的时间。不如这样，您通融一会儿，安排我们和那位昭阳先生见上一面，很多事情大家面对面聊一聊，或许问题就简单了，您说呢？”
张队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像是骨针扎在了刘律师身上。
“别废话了。昭阳的态度很简单，他坚持走法律程序，剩下的就不用再浪费唇舌了。还有，什么‘秦家这次’、‘回馈’……这些话以后别再对我说了，真是让人听着腻味。”
他说到这里，眼神倏忽锐利了几分。
“刘律师，你见过狼咬别人的时候，还会让猎人给它搭两言情面的吗？”
一瞬间，刘律师掌心里出了层冷汗。
这张队长，竟毫不掩饰地将秦圣杰比作一头祸患狼，用词简直要将情面撕得干干净净。
刘律师将额前稍微乱了的头发拢了拢，强装镇定，变换了另一种策略。
他拉开椅子的距离，靠了上去，像是要试探性地叹口气，又压低了声音。
“张队长，咱都明白，这世界上有些东西固然公平，但也有些没道理的地方。昭阳不过是个普通的酒店员工。我当然敬佩他有自己的原则，但是……\"
刘律师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他一个小小的酒店员工，真的有资格和秦家对抗吗？\"
张队长眼神一凛。
\"刘律师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不敢。\"
刘律师连忙摆手，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我只是实话实说。秦家在江城根深蒂固，人脉遍布各行各业。昭阳一个打工仔，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凭什么和秦家叫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张队长，我知道您是个明白人。这种案子，说到底就是个面子问题。秦少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昭阳愿意出面谈谈，给个台阶下，这事儿就好办了。\"
张队长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已经凉了，但他的表情却越发冰冷。
\"刘律师说得对，我确实是个明白人。\"
张队长放下茶杯，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
\"所以我很清楚，秦圣杰这是想用钱摆平自己犯下的错误。\"
刘律师的笑容僵在脸上。
\"张队长，您这话就有点重了。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没有定论。\"
\"没有定论？\"
张队长冷笑一声。
\"监控视频我都看过了。那天晚上，秦圣杰叫了那么多打手去围堵昭阳，要不是昭阳身手姣好，现在你们秦家就该准备后事了。\"
刘律师的脸色微微发白，但仍强作镇定。
\"这不过是个意外。\"
無錯書吧\"意外？\"
张队长猛地拍案而起。
“你们秦家的少爷这么大了，他难道不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吗？难不成，他秦圣杰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敢无法无天？！”
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刘律师心头一颤。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避开了张队长逼人的视线。
\"张队长，您先消消气。这件事秦家也很重视，愿意给予受害者足够的补偿。\"
\"补偿？\"
张队长冷笑着打断他。
\"你们秦家是不是觉得，有钱就能为所欲为？昭阳现在出院了，你们倒好，不去看望也就算了，反而派人来威胁办案人员？\"
刘律师额头渗出冷汗，连忙解释：\"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威胁。\"
\"够了！\"
张队长厉声打断。
\"这次的事，我一定会秉公办理。\"
刘律师的额角缓缓渗出了汗珠。
他刘卫华是谁？
在江城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处理秦家那些破事多年，什么样儿的肮脏勾当没见过？
比这次严重的事件处理的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了，怎么轮到这次就这么难啃呢？。
“张队长，咱们相识一场，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
刘律师把声音调低了一些，故作亲近地说道。
“我就是个替人跑腿的，说到底真没什么坏心眼。这案子吧，我也了解得不是特别细，您看，要不劳您费心点，帮忙说说具体情况？好让我有个交代，不是？”
张队长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哼一声。
“刘律师，也别拿这套糊弄我。秦家的事儿，你会不了解得清楚？再说，你不怕套出点你想不到的东西，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话一针见血，刘律师只得赔笑着说：
“队长您说笑了，我也就是尽力而为嘛。不过，说句真心话，我还真对昭阳这人的态度有点看不透。他既不索要赔偿，也不打算接受和解，显得……有点不同寻常啊。”
张队长这才抬眸冷冷盯着他，仿佛一眼看透了他的诡计。
“昭阳什么态度，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揣测了？他不要钱，是因为他心里还有一口气没咽下去。不原谅，是因为你们根本没资格提原谅。”
他顿了顿，用一种比先前还刺骨的语气补充道：“想从我这儿挖点什么？那就别白费力气了。”
刘律师喝了一壶，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双唇的秦圣杰突然开口了，嗓音压得低沉而沙哑。
“张队长，你真觉得昭阳能赢？”
“他只是个酒店里干活的小经理助理，他凭什么跟秦家叫板？！”
张队长一听这话，忍不住嗤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挑眉看他。
“不是凭什么，而是看得起谁。不管他是干什么的，他昭阳不低头，显然就是你们秦家得罪不起的那种人。秦家好啊，彻底惹了个硬骨头，还觉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