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川开口了:“德宝,这事儿你办的确实有点儿不太好。”
“行行行,我错了行了吧!你别说我了,我知道了,以后我绝对规规矩矩的,行了吧。
川儿,昆儿说我也就罢了,人家那规矩的很,你看人家吃饭,你再看咱俩,你这个公子哥儿,大少爷,也没比我这个乡巴佬强哪去。”
曹德宝又开始撩吕川了。
“你这不废话嘛,咱们能跟秉昆比吗?秉昆媳妇那是卖牛蹄、羊蹄的,他是屠宰场的,经常能吃到肉,有油水,我这一个月能见到两次肉都算多的。
最关键是,现在你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肉啊!”吕川说道。
“诶?!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今年腊月二十,城东郊区的胜利商店有一批不要本也不要票的猪肉,只不过不按斤卖,按扇卖。”
周秉昆说道。
“多少钱?”
“四毛八!”
“那不是和凭票一样吗?那一扇半头,一百多斤,就是四十八!我去,赶上我俩月工资了。
哎,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曹德宝说道。
“要不说你缺心眼儿呢,川儿你家要不?四十八没有,四块八有吧?再找十个川儿这样的,不就分了?
诶,用不着十个,国庆、赶超这俩了,估计我们街坊还要点儿,我家不和你们掺呼,我家、我对象家,直接分半扇。”
“秉昆,你家天天吃肉还买那么些?”曹德宝脱口而出。
“净说点儿挨打没人拉的话,我还天天吃肉,天天吃腮帮子肉啊,十天八天的能改善一回都算好的了。
你嫂子,看着是卖羊蹄、牛蹄的,那天我跟她去一回,差点儿饿晕,没有炖飞的、卖不出去的,她根本不吃。
卖肉的差点儿饿晕,天底下都没有这样的吧,后来我问她,说:都是花钱来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不攒点儿过河钱,将来怎么办?”
“哎,嫂子确实是正八经过日子人,秉昆以后你有福了。”吕川说道。
“嫂子哪点儿都好,就是有一点儿……”
曹德宝话没说完,周秉昆开口了:“不是落难公主是吧?没办法草鱼跃龙门是吧?
不是,我说曹德宝,你小子啊……
不稀得说你,就算事落难公主,也够戗看上你这条草鱼。”
“我怎么了?我还会吹口琴呢!”
“啊,对对对!”
周秉昆……
口琴?那是个什么乐器?口琴大师是属于交响乐团还是属于民族乐团?
“我真会!”
“也没人说你不会啊。”
……
“行了,司机师傅,光字片您就甭进了,这里面全是小胡同,你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咱就到这儿吧。”
司机把周秉昆他们一路送到了光字片,由于周秉昆的仗义执言,司机对周秉昆的印象还不错。
“这,不把你安全送到家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都是大小伙子,怕什么?再说了,这光字片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都是街坊邻居,没事儿的,您回吧。”
周秉昆送走了司机,骑上自行车:“德宝,还是那句话,买肉的事儿,别告诉太多人,人多了到时候非出事儿不可,你们要是分不了半片,剩下的可以给我,我做成腊肉给我爸和我哥他们邮去尝尝。”
“好嘞,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到时候我们分不了你可得兜底啊,我可就不叫人了。”
曹德宝这人,是真没脸没皮啊,只要有好处,他才不管什么眉眼高低呢。
……
“娟儿,怎么还洗呢,都几点了?还用凉水,手还要不要了?赶紧去炉子那边烤烤。”
周秉昆进院儿就看到郑娟正在投洗被褥单子呢,连忙把郑娟的手捧起来,擦了擦哈着气。
“没有,洗时候用的是热水,这不是投洗一下就晾出去嘛,我就没加热水。
就剩这两个了,我投出去就好了。”
“行了,行了,我来吧,你去烤烤火。”
周秉昆不由分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郑娟,挽起袖子投被单子。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啊?给谁杀猪去来着吗?”郑娟问道。
周秉昆这手艺,有时候也能揽到一些私活,有的是厂子什么的采购到牲畜,周秉昆帮忙杀一下。
年前年后的,有指标之外的猪,村里卖到大厂采购,屠宰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厂长默认,关系好派一个屠夫过去,帮忙处理一下,这都是心照不宣的。
年轻、会说话、办事利索、嘴严,总能多受一些指派,要不然你以为凭什么周秉昆就能每个礼拜都从厂里买到猪下水?
“没,前一段时间不是在大众浴池那边救了一老头嘛,那老头找来了,说是要感谢一下我,请我过去吃了顿饭。
聊了一阵,那老头的老伴还是曹德宝那个酱油厂的什么书记,德宝和吕川也去了。
我觉得那老两口不错,于是就约定了等小年的时候,过去拜访一下,你和我一起去。”
“我?我就不去了吧!”郑娟往盆里添了点儿热水。
“人家就是想看看你,你要是不去,我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你呀,别太这么小心翼翼的,你是我媳妇,咱俩是平等的,你这样让我看着心疼。”
周秉昆把被单子都投了出来,端到外面晾上。
“那,好吧!到时候咱们准备点儿什么不?”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来吧。”
俩人在外屋地轻声聊天,郑大娘和李素华趴在窗口悄悄的看着。
“俩孩子,多般配。”
“是啊,是啊!老姐姐,过了年儿,俩孩子可就到了能登记的年纪了。”
無錯書吧“不等等吗?”郑母觉得不等周志刚有些遗憾。
“我们家志刚走时候反复交代了:不用等他,再说了,这俩孩子这是懂事儿,要不然啊,你这姥姥怕是早就当上了。”
李素华说道。
“俩孩子感情好。”郑大娘说道。
“可不是嘛,本以为我们家秉昆孩子气,长不大,我还愁呢,没想到就那么一宿,就长大了。
老姐姐,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家那口子去了大三线,秉义去了建设兵团,蓉儿去了云贵下乡,就剩下我和秉昆,秉昆那时候才十七啊,我觉得天都塌了……”
李素华又念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