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哥儿?
谢昕洲在心里无声的重复了一遍。
从前名动京城的白袍小将,弯弓杀敌纵横沙场。
旁人见他只会怕到要躲着走。
这还是第一次,这种在别人听来有损威风的称呼,他听着竟然甚是顺耳。
“你喊我宁鸾或者宁宁都行。”
见他发呆,宁鸾只当他不知如何开口索性直接给了选择。
“宁宁。”
他的声音如玉石相击。
宁鸾忍不住揉了揉发麻的耳朵。
“你若有事交给我便是,你这身子还是别出去奔波的好……”
“无妨。”
谢昕洲已经收拾妥当,他拿起被放在门旁的兽皮帽,手指停顿了一下把它戴在了宁鸾的头上。
“挡风。”
宁鸾本来还四处寻摸想着找个布巾草草的将头脸裹上。
她这张脸可不能再接着冻下去。
兽皮帽很暖。
“你才是病人。”
一只手横过来不容拒绝的攥住了宁鸾的手腕。
“你看我与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可有再咳?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
两人的站位靠的极近。
他垂眸扫了一眼宁鸾的表情,而后松开手指细致的将帽子朝下压了压,“如此,便可把风给你挡的严严实实。”
前世的宁鸾一心扑在了事业上。
年纪轻轻便坐到了主任法医师的位置,再加上她平日做的是解剖尸体还死者真相的事情,很多男人听到她的条件和职业就望而却步。
母胎单身。
现在竟然遇到了一个就算是手控、声控、颜控看了也挑不出毛病的人。
宁鸾严格告诫自己不能把图身子和真爱混为一谈。
果然美色惑人心智。
老祖宗承不欺她。
“走吧。”
推门便迎了满脸的雪。
宁鸾下意识踮脚,抬手挡在了谢昕洲的脸前,“昕哥儿,这雪太大,咱们怕是去不了镇上。”
“你回屋等我片刻。”
谢昕洲把她推回房间,细心的掩上了门。
宁鸾透过门缝看到他去了隔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昕洲便已经重新走了回来。
他的脸色冻得有些发青,但身姿却不见瑟缩之意,“咱们搭营里去镇上采买的车子一同过去。”
“经验丰富的老人看出了这雪要下上个几天几夜,如果后面积雪变深采买便没法出去,索性现在多跑一趟。”
“咱们真幸运!”
“是啊,很幸运。”
谢昕洲跟着重复了一句,而后朝着宁鸾伸出了手,“下雪路滑,我知道车子停在哪里,这样走的快些。”
宁鸾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掌心凉入骨髓,宁鸾被冰的一颤,手指却没有松开。
她总要照顾一下病人的自尊心才是。
……
……
上原城内,
再回到这个地方已经与两日前的凄惨完全不同。
此时的宁鸾头上戴着一顶新的兽皮帽,身上是灰色的厚实袄子和黑色的老粗布棉裤,脚上踩着一双硬底老棉鞋,乍一看上去与上原镇的本地人没什么不同。
虽然不是锦衣华服,但宁鸾现在只要暖和实用就行,没心思也没实力考虑太多。
谢昕洲的头上戴着宁鸾出门前的那顶帽子。
两个人打听着摸到了镇上唯一的一间书肆——墨韵书斋。
店伙计懒洋洋缩在椅子上打盹,听到门口的动静急忙起身。
“请问店里有没有抄书的活计?”
西北边陲小镇,民风粗犷人人崇尚武力,幸好三年前神威将军力请陛下大力推广读书一道,若不然此地连这个书斋都开不起来。
“有的有的,”伙计连连点头,“自‘推书识字’之政颁布以来,咱们这儿也慢慢的有了读书的孩子,但孩童年幼,实在是无法将抄书一事交给他们。”
“如今卖的最好的便是这孩童启蒙的书本,公子若想接下这个差事,需要先试字。”
伙计说着将笔墨纸砚放在了桌上。
“公子请。”
谢昕洲迈步向前,左手执笔,落在纸上的是端端正正的楷书。
“好字!”
伙计惊叹连连,拍掌赞叹。
“咱们店里这些书目前都可以抄录,公子可以挑选一下,简单的一两银子一本,像这边厚实一些且文字复杂的,三两银子一册。”
“但事先说好,我开始给公子的纸张数量就那么多,若是废稿太多,到时公子只能自己花费银子再买纸张。”
“这两本吧。”
谢昕洲选好了之后与伙计立了字据。
宁鸾听到要交押金,便从刚刚活当玉佩剩下的银两里掏了一两出来递给伙计。
“这镇上铺子里的东西,你若有喜欢的可以多买一些,”谢昕洲将书本收好,“等大雪封路,出来便不太方便。”
“上原镇戒严!”
“临时封城!”
無錯書吧有两行兵丁吆喝着从他们眼前跑过,谢昕洲眼底一沉,一旁的宁鸾声音诧异,“这是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