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走后，那些大臣也三三两两跟着走了。
许多人也是看不懂如今的局势，更不知道李斯此番到底是福还是祸。
倒是冯去疾那一脉的人看着冯去疾急匆匆往外走，也不敢再多留，跟着走了。
与李斯交好的大臣们看了看李斯的模样，叹了口气，犹豫片刻，最终也没有上前去宽慰几句。
無錯書吧看始皇陛下的态度，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接下来左丞相大人怕是有得忙了，他们还是不上去添乱了。
待所有大臣都走后，造纸坊一时也清净了下来。
李斯自己也是松了口气，将始皇帝那尊大佛给送走后，他也没空搭理其他人。
现在重要的是赶紧将手头的这个烂摊子给收拾好。
至于公子赵昭那边，李斯眼神一暗，还得去试探一下公子赵昭的态度。
造纸坊内的众人见外头那一众大人物都走了，这才敢冒出头来。
好在他们的顶头上司也没有被追责，他们这些人好歹是放心了些。
“田鸣。”李斯唤道。
这造纸坊的负责人立马上前来，“下官在。”
这造纸坊要说原本最提心吊胆的人就是他了，李斯来视察的那天他还信誓旦旦地向李斯保证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没想到偏偏就在李斯将始皇陛下都请来了的这天出现了状况。
他就是拿几个头来都弥补不了这个过错啊！
李斯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田鸣，“将造纸坊内的人、事都好好排查一番。”
李斯自己现在对造纸术都是一种惊疑不定的态度，就更没有心情去追究田鸣了。
事情的真相还没有出来，到底是公子赵昭给的造纸术出了问题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李斯的目光从造纸坊众人的脸上一一划过，他现在脑子里乱得很，一时也做不了定夺。
“您是说？”田鸣心中一惊，看来这事情还真是不简单。
李斯眼刀一横，田鸣也及时收了声，如果真是他们之中出了叛徒导致了纸的失败。
那还真得好好排查一番。
想到真是自己管理不善的问题，田鸣身上的冷汗更是直流不止。
“嗯。”李斯淡淡地嗯了一声，“将此事做好，且就当你将功补过。”
田鸣眼前一亮，“喏。”
李斯说完便也直接向外走去，他还得去找公子赵昭将此事摆明。
田鸣转头将目光移向造纸坊内的众人，有人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心眼。
看他不把他揪出来，扒了他一层皮！
……
“怎么会？”赵昭可不信是自己给的方法出了问题。
赵昭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拧起眉来。
自己那可是做过试验的，虽然那些纸用来擦屁股还很勉强，但用来书写绝对是合适的。
既然不是自己的方法出了问题，那就是有人使坏在里面掺了东西咯。
想到这里，赵昭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嘴角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来，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茶。
自己注定是要当咸鱼的，这还说不定是个机会，正好将自己的风头给压下去。
“哎，昭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来。或许还真是我那方子出了问题。”
赵昭说着还配合着叹了口气，像是极为懊悔的样子。
“昭原本还以为那方子是极好的，这才让丞相大人将之献给了父皇。”
看李斯还是一副很焦急的样子，赵昭还未李斯倒上了一杯茶：“丞相大人先别急，喝口茶润润喉吧。”
李斯眉头紧紧皱着，还是依言坐下。
赵昭亲口说是方子有问题，李斯反而不敢相信起来。
他可是亲眼见过赵昭自己造出的成品纸，那满院子摆放的纸张也是分外壮观。
公子赵昭甚至还在自己面前挥毫在纸上书写，更别说自己还曾亲自碰过那成品的纸了。
而自己分明也是按照公子赵昭所给的方子来造纸，可出来的却是凹凸不平、粗糙的“麻子纸”。
这样还能失败，那问题未必出现得也太蹊跷了。
而且那失败了的纸中还出现了配方中不该存在的砂石，对，砂石！
李斯隐约中觉着自己这是抓住了重点，这砂石出现得就很是可疑。
这分明就是有人暗中在还未完成的纸浆中投入了这些杂质，这才导致了第一批纸的失败！
李斯感觉自己冷静下来的头脑从未有过的清晰。
说来惭愧，自己倒是不应该怀疑到公子赵昭的说身上。
李斯暗搓搓地瞄了仍在优哉游哉喝茶的赵昭一眼，那为何公子赵昭要承认是他给的方子出了问题呢？
李斯脑中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一闪，将事情的前后连贯起来，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来。
公子赵昭第一次见自己第一时间露出的神情绝对是惊愕没错，细想之下，其中还带着几分惊慌。
惊慌什么呢？难道正是因为自己撞破了他那满院子的纸张？
也就是说一开始的公子赵昭并不愿意将造纸术公之于众，被自己看到之后没办法，这才建议自己将造纸术献上。
而始皇帝也就借此将公子赵昭安排到了自己的手下。
想来一切都不是公子赵昭设计好了，反而像是始皇帝顺势有意为之。
难怪之前总感觉这父子两之间怪怪的，总像是没有商量好意见一样。
之前还以为是天家父子的常态。
现在看来只怕还真是没有商量好的结果。
公子赵昭像是并不想到前台来，看他平日里在丞相府浑水摸鱼般的状态便可见得。
而始皇帝则是想要将之推到众人面前来，有着重点培养的意思。
始皇帝对公子赵昭果然是十分重视的。
想通了的李斯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始皇帝没有责罚自己。
顶多是怪自己办事不利。
始皇帝根本不是信任自己，反而是信任公子赵昭，以及公子赵昭拿出来的造纸术。
见李斯陷入沉思中，不发一言，赵昭兀自喝起自己的茶来。
他倒是没想到李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联想到事情的关键之处。
只是李斯突然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复杂了起来，赵昭顿感莫名其妙，“怎么了？”
李斯挂上笑容，端起面前的茶杯来细细抿了一口，笑道。
“无事，只是感慨殿下的茶果然非同凡响，只是闻着这茶香便觉得与众不同。”
赵昭挑眉：“是吗？”
还是那句话，系统出品就是不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李斯竟然这么快就岔开了话题，像是一下子就想通了一般。
“殿下，臣那还积攒了些事务，便先行告退了。”
“去吧。”赵昭无所谓地摆摆手。
李斯出了赵昭的府邸还不忘回头望上一望。
心里越发坚定了自己没有押错宝。
不过公子赵昭好像仍然不太想造纸术名声太过于响亮，还打算以此将错就错。
那么自己之后对于这造纸术也得小心些，只是若真顺了公子赵昭的意，那么始皇帝那也不好交差。
这事可还真难办。
心中感叹事情的复杂，可李斯的心情却格外明朗，大步往回走去。
还是先回去将胆敢陷害自己的那人给找出来！
也好将这段时间以来搜集的各类情报信息呈递给公子赵昭，以表自己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