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压力下，他发现自己的大脑竟然飞速运转了起来，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未如今夜这般清晰的感觉的到自己还有头脑一说。
他却没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处理眼下情形的能力。
“苏宇是奉皇命来户部查账的，天家御赐的五爪金龙令就在户部门口挂着，这边动手，外面的金吾卫一定会听到动静，若是听到惨叫，我们也插翅难逃......”
差役逐渐恢复了冷静，不过对于自家公子的提议他还是不怎么看好......
并不是忌惮苏宇的身份......
他只是一个探子，不是专业杀手，而吴雄带来的人打架什么的在行，真要说不闹出动静杀人，却不现实。
闹出动静的话，当下的情况，吴府恐怕也得死绝了。
“你怕死？”
“小人愿意为老爷和世子赴死......只是世子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之后，金吾卫一定会封锁户部，到时候世子您......”
“没办法让他不知不觉的去死？”
吴雄的表情依旧狰狞，只是语气却是缓和了许多......
“......”
一众人等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声音。
吴雄这就有些难为人了。
他们说白了只是吴府的探子和一群跟在吴雄身旁的泼皮无赖，干些打砸抢劫的事儿还行，杀人，勉强也能做。
但是悄无声息的杀人，就.....
就在吴雄想要破口大骂之际，差役却是计上心来......
“你有主意说就是了......”
吴雄没什么耐心的看着差役，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卖关子，要不是指着对方的主意，他早动手打人了。
差役不敢有丝毫隐瞒，带着几分谄媚说到。“悄无声息的杀人小人的确做不到，但若是苏宇死于意外呢......”
“意外？什么意外......”
吴雄来了兴致......
“比如说走水......户部前些日子翻新，为了防止虫蛀，还留了一些松油，世子您也知道，松油这种东西可是一点就着......如今天干物燥，难免......”
“就这么办......时间不等人，你带着人去弄松油，今夜小爷就送这个害人精上路！”
“可是户部走水，事关重大，万一朝廷怪罪下来......”
“糊涂，是朝廷重要还是你我项上人头重要，况且只要做的利索点，这就是一个意外！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不说，谁知道什么情况？”
吴雄狞笑一声道：“真让他拿着账本见到天子，那么我们才真的完了！”
差役没有开口，但已然认同了吴雄的观点......
半个时辰后就在苏宇打开暗格时，吴雄也布置妥当了，看着苏宇的手伸入暗格，他神色间没有了惧意，只剩下狠辣。
挥手，
火把落地，顺着松油的路径很快蔓延开来。
“撤......”
看着被火舌笼罩的房子，吴雄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近距离欣赏自己的杰作，只可惜此地不可久留，耳旁好似已经响起了苏宇凄厉的哀嚎了。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吴雄甚至觉得他亦有成为吴府顶梁柱的能力......
......
户部走水......
无论是户部值守功曹还是看热闹的金吾卫校尉没想到，但是随着户部院中火光一发不可收拾......
户部功曹直接吓的晕了过去。
無錯書吧而金吾卫的校尉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脸色惨白，
今夜之事在场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包括他在内，他如何也没想到只是看热闹还能把性命看没了。
这可是户部啊。
大宁全国上下的钱粮账册都在这里啊。
“赶紧灭火......通知武侯铺......差人到宫门口擂通天鼓，要出大事了......”
好在金吾卫的校尉还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也顾不到屁股痛，径直跳了起来，发布着命令......
金吾卫本就承担着一部分的消防任务，
众人就算慌乱也不算手足无措......
“来人将户部值守功官吏控制住，户部走水这些人逃不脱干系，其他弟兄们随某家救火......”
校尉很清楚，今夜眼前的结果压根不是他所能承担的。
这场大火的背后一定牵涉更多的东西，
而他这个小人物若想保存自身，最好就是按照规章办事......
他错就错在......
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方，这个错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他接下来怎么做了。
在他踏入户部大院后，伴随着火势，一股浓郁的松油味扑面而来......
金吾卫校尉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天干物燥，火烛走水也不是没有的事儿，但这不寻常的松油味......意味着这场大火压根不是意外......
半个时辰后......
刘公公火急火燎的出现在了户部大院门口，而此时虽然火势得到了控制，但户部也已然被烧掉了一大半......
“当真是好胆，你们都该死......”
看着跪了一地的户部值守差役，还有已经清醒的功曹，刘公公难掩杀意......
胆大妄为，简直就是胆大妄为......
这些官员为了自保竟然连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都做的出来。
而当他看到户部大院门楣上那枚再熟悉不过的腰牌后，顿时心凉了大半截......
“人呢......”
刘公公的嗓音又尖又细，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声音较之寻常更是尖锐了不止一两分......
绝望，
从未有过的绝望......
腰牌的出现已经证明，苏宇一定在户部内，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烧着的不是苏宇所在的屋子......
下午人还好好的，
怎么连一个晚上都没过，人就......
从来没杀过人的刘公公这一刻是真的想砍人！
户部一众差役瑟瑟发抖，却一时间没人敢开口，毕竟谁也不知道盛怒的大内总管嘴里的人到底是谁。
贸然搭话，恐怕小命直接没了。
没有人会怀疑刘公公会不会杀人这件事！
“哪位大人是户部值守的负责人......”
刘公公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只是起伏的胸口和音调表示这一切远没有过去......
户部功曹已然哆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他还是被第一时间推了出来......
“这位大人，咱家问您，这枚腰牌的持有者，现在何处？”
刘公公阴恻恻的声音在功曹耳旁响起......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好似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下一秒就送这个倒霉蛋上路......
“回.....回......回总管的话......今夜苏......苏大人持腰牌进了户部......”
“人呐！”又尖又细的声音响彻户部大院上空！
胡闹，荒唐，这个时候还打算欺瞒天子，就算没有这么多事，他也给这个没有作为的官员判了死刑！
也不看看今夜之事能不能瞒得住。
当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查账......苏大人在查账......”
户部值守功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真不是他有心欺瞒什么，他早已被下破了胆，说什么完全取决于他想到什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