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问道:“别的不说,只是我知道的,东南行省,张家的私军恐怕有十万之众。
若是当地将领,也都归顺于他们的话,那么二十万恐怕都打不住啊。”
“张家财力竟然如此雄厚,可以豢养十万私兵?”
这个数字让常空惊骇不已,这和军阀没有任何区别。
云鹤补充道:“当初为了应对内忧外患,当今圣上整合各方力量,允许世家大族招募私兵,协同作战。
这样一来,确实让当时的大周国,短时间内便重新拥有强悍的军力,足以对抗蛮族和至东国的联合征伐。
只是后来,圣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将这些世家大族手中的军事力量剥削掉·····”
他不知道原因,常空却是知道的。
因为征伐至东国之后,周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再有当年征战四方,所向披靡的能力。
削弱这些世家大族手中兵力,说的倒是轻巧,可真要做起来,武装的冲突几乎不可避免。
若是周帝身体健康,秦皇后也没有溘然离世,那周帝或许还有心力“从头收拾旧山河”
可后来的周帝,其身体显然无法支撑御驾亲征,领兵作战了。
于是地方豪族势力庞大,甚至独立于中央的情况,便一直保持到现在。
“父皇身体不比当年,否则这些世家大族都会被解除手中武装。”
常空目光深沉道。
听闻此言,项天问和云鹤两人连连点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在君主制的社会中,皇帝个人的能力,对于整个国家的影响很大。
年轻时候的周帝武德充沛,剑锋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可征伐完至东国后,周帝便再也没有当年风采,无法在外领兵打仗,甚至再也不曾出过京畿十三州。
那些世家豪族,便利用这几年时间,在各行省范围内扩张自己手中势力。
“所以,除非是能将张家手中的私兵解决掉,不然只是凭借此事,最多也只是让张家让渡一部分权力出来。”
项天问在旁边说着,将云鹤身前茶杯蓄满茶水。
“能让渡一部分权力出来也是好的。”
这样说着,常空便看向云鹤还有项天问道:“我有预感,未来某日,本太子要同这些世家大族们,有一次大规模的冲突。”
这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常空想要改革此刻的大周国,便需要将地方权力收归中央。
这些世家大族们,自然不会将手中权力全部让渡出来,那到时候改革必然失败。
大周国仍旧会民不聊生,仍旧无法解决目前的窘境。
“誓死为殿下效忠。”
项天问立刻表态。
“臣万死不辞。”
云鹤道。
常空看着两人,笑道:“天下苍生,正待我辈拯救啊。”
说完,他心里便开始判断自己的计划。
一棒子打死张家已经不可能了,除非来日自己羽翼渐丰,亦或者登上皇位,稳定局势。
否则想要现在把张家连根拔起,几无可能。
最稳妥的方式,还是通过自己的这个计划,来实现对张家势力的打压。
尤其是张家在中央势力的打压。
打压完张家,便是李家。
可李家这边做事很小心,不如张家这般肆无忌惮,真要打压起来,还需要从长计议。
想着这些,常空就觉得头疼欲裂。
心想自己还未登上皇位,这些事情就已经让他烦愁,若是来日荣登大宝,天下之事皆需要他来定夺,只怕烦忧更多。
东南行省位于大周东北方,省会临海府。
这里的是总督杨克桦,下辖十七州,经济富庶无比,沿海贸易发达,尤其以张家为最强。
作为整个东南行省最为富裕的家族,张家宅院内楼阁林立,水榭亭台间落其中,宛若一座宫殿。
张家作为东南行省最大的世家,拥有着遍布半个大周国的贸易帝国,同时还掌控大量海外贸易路线。
从临海府港口出去的商船,倒有一半来自于张家。
为了保证他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获得市场信息,张家的通讯手段在这个时代显得颇为先进。
他们使用信鸽通讯。
为此,张家府邸的后面,有一片占地数亩的场地,专门用来圈养和训练信鸽,作为通讯之用。
無錯書吧张载道这里的消息,只用三日时间,便传递到了张家老爷张思存手中。
看着信纸上的字迹,张思存目光冷峻无比。
在信中,张载道大概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当然这其中不乏添油加醋。
总之,张载道只有一个意思,让自己的父亲张思存,尽快派遣精锐力量,来为自己复仇。
将那信件放下,张思存略显沧桑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怒气。
可他城府极深,这怒气只是一闪而过,便隐藏到冰冷的目光之中。
在他对面的管事道:“老爷,三少爷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张思存把玩着两颗成色极佳的夜明珠,冰冷道:“是遇到一些麻烦,他刺杀了太子。”
“什么?”
管事顿时一愣。
“未遂。”
张思存补充一句道。
“那三少爷可是被抓住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家中的几个少爷,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心疼。
坐在上首的张思存将手中信件递过去道:“自己看吧,不可外传。”
管事跟随他们张家几十年,忠心耿耿,张家许多事情,他都有知情权。
将信件接过来,管事只是大概看一遍,额头上皱纹便拧成一团,一双浑浊的双眼里,几乎要喷出火焰。
他将那信件狠狠摔在地上,怒声道:“老爷,欺人太甚啊!这常空欺人太甚!”
张思存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可他毕竟是太子,载道的意思,让我派遣高手过去,杀了常空泄愤。
真是小孩子脾气啊·····”
说到此处,脸上刻满风霜,眼神中写满故事的张思存,便忍不住长叹一声。
“难不成,就这么忍气吞声?他常家若是没有当年我们的帮助,还能坐稳江山?”
老管事一脸愤懑。
“不可胡言!”
张思存横了他一眼,那老管事立刻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