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一番,觉得周帝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也想要看看自己这个跳脱的脑子里,能不能蹦出来什么更好的主意。
还有一方面,则是在给自己传授着帝王之术。
这是那些老夫子们,无法从书中获取的手段,只有在那帝位之上多年,才能慢慢领会,参悟,融会贯通。
如今的周帝,正在将这些经验,通过言传身教的方式传递给自己。
送走秦天明之后,常空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刻,花映雪已经站在那里。
她看到常空过来,便上前单膝跪地道:“今日多谢殿下相救,可卑职斗胆希望,殿下下一次不要这么做了。
若是殿下因为救卑职这样一条性命,反倒是受了伤害,那卑职便是下十八重地狱恐怕也无法赎罪。”
听到这话,常空便道:“无妨,你毕竟是我的替身,若是真的被人杀了,我再寻一个你这么优秀的替身,也是颇为麻烦。”
虽然听到常空这么说,可花映雪仍旧道:“即便如此,卑职的性命同殿下相比,也是不值一提,根本不值得殿下为卑职冒如此风险。”
無錯書吧她有些执拗,始终认定自己便是死掉又如何,若是常空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她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常空苦笑着摇头,心说想要改变这样一个姑娘的价值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也不强求,便道:“那好,以后你可要注意安全,你是本太子的替身,本太子不让你死,你也不准随意去死。”
“是!卑职遵命!”
花映雪说着,心中却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在此时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常空的俊朗脸颊,感觉到心跳似乎有些加速。
常空察觉到花映雪的目光,转过头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便向屋内走去。
花映雪楞在那里,心跳却是更快,好像受到神灵恩典的虔诚信徒。
贞阳侯张载道的事情,在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便被大臣奏议。
常空作为这一次行刺事件的主角,并没有参与到这一次的早朝。
甚至是支持张家的官员们,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都保持着镇定,并没有人冒然出头,为张载道说情。
只是有言官说了一句。
“贞阳侯行刺太子一事,若是证据确凿,自不必说,自当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可若是证据不够充分,甚至是那有心之人栽赃陷害,自然也需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这话听起来是公允,实际上却是站在了张载道这边。
周帝不动声色,只是说这件事情牵扯甚广,令刑部,大理寺,还有锦衣卫协同办理。
与此同时,通知东南张家张老爷,让他尽快来帝都城处理此事。
至于张贵妃,还有张家其他在帝都城中的生意,竟然没有受到任何牵连。
这件事情,便是那些张家资助的官员们,也都颇为意外。
按理说,若是圣上想要通过这件事情,来削弱张家势力的话,自然应该以雷霆之势,将张家在帝都城的财产一并查抄。
便是张贵妃,也应该受到一定牵连。
可周帝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对贞阳侯张载道,还有牵扯到其中的部分刺客进行审讯,甚至定罪的流程,也是按部就班的来。
这和过去周帝雷厉风行的态度截然不同。
不止如此,周帝似乎也不想要牵扯到太多人,甚至还贴心地派人通知张家族长来帝都城处理此事。
朝中大臣们纷纷推测,周帝其实并不想轻易得罪张家。
可张载道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到圣上最宠爱的太子殿下,大周国未来的皇帝。
若真是证据确凿,而不是他人栽赃陷害的话,张家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只是张家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便需要看张载道这个儿子,在张老爷的眼中,到底值多少价钱了。
接下来的几日,刑部和大理寺,还有锦衣卫都开始对张载道的案件进行审理,证据的搜集,相关人员的审讯等等。
至于那些大臣们,却是在观望。
不过,几日以来,张家资助的这些大臣们,大概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周帝似乎并不想扩大这件事情的影响。
这一点可以通过办理此事的方式看出。
若是真的想要借此将张家连根拔起,那张贵妃,张家在帝都城中的许多产业,也都会被牵连其中。
砍七八十个脑袋,都算是起步价。
若是杀得兴起了,杀个千八百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远在东南行省的张家大本营,虽说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可帝都城的中张家势力,至少是明面上的势力,绝对会被周帝直接肃清。
再结合现在的大周国,正要全力应对北伐一事,周帝不对张家下重手,只是进行让张家在某些事情上进行妥协,便也顺理成章。
至于张家族长,在来的路上,也在通过安插在帝都城中的眼线,来思忖着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
他又该如何处理此事,以及周帝提出条件的话,那他又该以什么作为代价来交换。
难不成,当真要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就这么被砍掉脑袋?
张老爷算得上是一世枭雄,可虎毒不食子,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一共就两个儿子,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张载道去死。
只是,到底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将自己这个儿子从里面捞出来呢?
若是周帝逼得太紧,虽说时机还不算太过成熟,可便是起兵造反,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帝都城外一个破败酒馆中,一个戴着斗笠,用黑布遮住脸颊的男人,目光谨慎地打量着酒馆内,似乎在确认着周边情况。
随后,他才缓缓进入酒馆内,在柜台上点了一壶烧酒,一斤牛肉,便在角落处坐下来。
若是关振云和庄梦蝶在此处的话,必然可以认出此人。
他就是邱若枫。
此刻的他坐在这里,却是在盘算着如何杀掉常空。
这已经和张家给他的命令,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