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从学校上完课后就直奔医院。
是的，她报名了离医院最近的s国艺术学院。
因为艺术生空闲时间会比普通的多一些，可以让她多陪陪奶奶。
再者是艺术生学业没有之前那么紧张。
……
“奶奶！”
“我来看你啦！”
沈芜兴冲冲的推开病房。
床上在侍弄花草的奶奶笑着说。
“囡囡，放学了？”
“嗯嗯。”
沈芜看着病床上明显比起之前，沧桑了不少的奶奶，头发也因为化疗掉了大半，身体不仅越发差，腿脚关节处也开始有些不大灵敏了。
尽管如此，奶奶在沈芜面前却还是一副没有丝毫病痛的样子。
但是她知道奶奶每天接受化疗，做手术并不是她表现的这么轻松。
她感觉仿佛有只大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的加重了力气。
沈芜努力挤了挤笑容。
“奶奶，我推你去外面看看吧。”
她边说着边把把旁边的给轮椅推出来，随后搀扶着奶奶上了轮椅。
“外面的落叶都已经黄了呢，马上就要冬天啦。”
“到时候我给你带烤红薯吃。”
“这么快啊。”
奶奶看着窗外的风景呢喃道。
“到时候我还会在吗？”
“呸呸呸。”
沈芜佯怒道。
“奶奶你快呸掉，不能说这么丧气的话啊！”
奶奶也笑着呸了几句。
虽然她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但是看着囡囡紧张的样子还是配合的做了一下。
……
医院里的公园内。
旁边也有着不少病人被家属或者是护士推出来看看外面的风景。
严重点的和奶奶一样坐轮椅，情况好点的则是自己慢走或者拄拐杖。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人们身上。
沈芜也推着奶奶晒了会太阳。
“奶奶，要喝水吗？”
沈芜把带过来的保温杯递给奶奶。
“谢谢囡囡。”
奶奶看着沈芜眯了眯浑浊的眼睛，仿佛是在透过她回忆什么。
無錯書吧“说起来，当初囡囡那么小一个，现在这么快就长成大姑娘了。”
“我也老咯。”
“你妈她，哎。”
奶奶有些忧愁的看着天边飞过的鸟雀。
“奶奶。”
沈芜刚想说些什么安慰她。
旁边的声音却突然嘈杂了起来。
紧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哐——
旁边轮椅上的男人从轮椅上倒了下来，刚才他还好好的，现在脸上透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
他的家属手忙脚乱的扶着他，家属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抽泣着叫着男人的名字。
男人却无法回应，只能无力的倒在泥土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衣服沾满了雨后的湿润泥土，嘴里发出痛苦又无助的呻吟声。
他脸部肌肉因为痛苦抽搐变形，神情也变得狰狞可怖。
过了几秒，也可能是一两分钟，男人声音也逐渐变得微弱。
家属女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擦了擦眼泪打着医生的电话。
随后紧紧握着男人的手，声音颤抖的说。
“你再坚持一会好不好？医生马上就来了，他一定能救你的！”
说着说着女人自己已经忍不住嚎啕大哭，她分明，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话。
男人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擦了擦女人的泪水。
“别……哭……”
男人用尽全身力气做完这个动作后像是终于支撑不住。
他转头喷了一大口血，身体抽动了几下，没动静了。
旁边的病人有些心软的不忍心转过了头。
几个医生也跑了过来。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丈夫。”
女人看到医生仿佛是看到了救星，她黯淡的眼眸突然迸发出了巨大的光芒，她跪到医生旁边拉着医生的衣服。
“医生，求求你了……”
女人含着眼泪苦苦哀求着医生。
一个女医生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女人，看着旁边正在做急救的同事。
她面色有些不忍心的开口。
“我们会尽力的。”
“谢谢医生！”
女人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希望，紧紧盯着那边毫无动静的男人。
过了片刻后，做急救的医生看了看女医生。
女医生也明白了什么。
虽然很于心不忍，但是她还是开口说道。
“女士，节哀顺变。”
女人仿佛世界都塌了，捂着脸失声痛哭。
旁边的护士这时推过来一个躺架，几人合力把男人抬到了躺架上。
向着停尸间推去。
女人见状也跟上去，看着躺架上的男人面目哀伤。
他们渐渐远去。
很快就有人来冲洗地上的血迹，不一会，就干干净净看不出来刚刚还有那么大一滩血。
“哎…”
旁边见到了所有状况的众人忍不住叹气，虽然在医院这种情况也见的多了。
“听说那个男人住院都很久了，全靠老婆打工，现在这样……”
这个女人惋惜的说。
另外一个男人接道。
“何止啊，不过他老婆也是真痴心……”
“他是得的什么病啊？”
旁边不太了解的女人问。
“听说是哮喘吧，不过真的很严重。”
知情的男人回道。
沈芜也目睹了这一切，看着地上的水迹，不一会就被太阳烤干了。
她推着奶奶柔声说。
“奶奶，我们回病房吧。”
“奶奶？”
沈芜又叫了两声奶奶才反应过来。
“嗯嗯好。”
……
到了病房，时间也到了中午。
沈芜刚想去给奶奶打饭。
“囡囡。”
奶奶却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奶奶？”
沈芜有些疑惑，站在原地等着奶奶说。
奶奶像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语。
过了一会才说道。
“囡囡，奶奶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也知道没有多久好活了。”
“奶奶！”
“囡囡，你是个好孩子，你妈她…是我没有教好。”
“囡囡，刚才的事你也看见了，奶奶也是迟早的。”
“你要知道，人总会有这么一遭的。”
“但是却可以留下很多珍贵的回忆，是吧？”
沈芜鼻尖一酸，怎么突然说这种……
“奶奶，我不想你走。”
她开口声音却控制不住哽咽。
“从小到大，都是奶奶一直陪在我，奶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只有奶奶了……”
沈芜忍不住扑到床上抱着奶奶，一连串眼泪止不住的从她微红的眼眶里滴落下来，砸到奶奶身上，被子上。
氤氲出一大片深色。
奶奶拍了拍怀中悲伤的孙女安抚道。
“可是囡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奶奶也想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出嫁。”
“可是我们来到世上都要遵守世界的规则，生老病死也是规则常态。”
“但也会留下很多存在的痕迹，比如照片，又或者是视频。”
“最重要的是，囡囡也会记得我，是不是？”
“我肯定……会一直一直记得奶奶…”
沈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奶奶有些心疼地看着哭的有些噎起的少女。
“只要囡囡一直记得奶奶，奶奶就会一直在，也会永远守护囡囡。”
“奶奶也没有走，只是换一种方式陪在囡囡身边。”
“所以如果有一天奶奶不在了，囡囡也要振作起来，不要沉浸在悲伤里面，好吗？”
“好…”
沈芜声音略带沙哑的应着，声音不大，却让奶奶有些心疼。
可是她这些话必须得说，她怕囡囡会钻进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