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孟雾因第一次见宴戚是在弥荒的地下拳场上。
弥荒是祁家手底下的产业，表面上看是普通的地下黑拳场。暗地里还有军/火、杀手、还有赌/博的犯罪业务。
那时的宴戚也许是才跟弥荒签卖身契，只能打打最丧失人权的表演赛。这种表演赛专供有奇怪癖好的上流人士观赏，有钱人可以指定拳击手，甚至拳击手的打法和服饰。
在弥荒，钱可以满足一切欲望——暴恐、血/腥甚至色/情。
孟雾因见到宴戚的第一眼，宴戚赤祼着上半身从拳击台的一角上场。宴戚嘴上戴着黑色皮质止/咬器，脖颈周围还佩戴着一环沾满铆钉的项圈。
像是从地狱铩羽而归的恶犬，忠诚地臣服在撒旦脚下。
项圈上的金属连着真皮狗链，狗链的另一端被递进对手手里。孟雾因的兴奋因子在体内沸腾、叫嚣。
名叫燕飞的拳击手，肌肉精壮、项圈之下的喉结若隐若现。肩宽腰窄、鲨鱼肌十分流畅，恶狠狠地盯着对手。对手手中握着狗链，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凶狠的野狗大胆忤逆自己的主人。
拳场中的女郎声音甜美地宣布比赛开始。孟雾因却在宴戚眼里，看到了本不属于“表演赛”的决心与狠厉。
对手使坏地频繁拉扯手中的狗链，燕飞被迫狼狈地追寻他的足迹，他被性/感的项圈勒得喘不过气，镂空的止咬器隐约透出他因呼吸不畅而吐出的舌头。
汗水顺着发达的肌肉流下，流到健硕的胸肌、流到块块分明的腹肌。
燕飞没有放弃反击，他直直地出拳，发狠地攻击。拳拳往要害处暴击，对手扯紧狗链击退燕飞，他却发狠地直拳。
燕飞的攻击毫无技巧和章法，盯着对手的要害直直出拳。相比于对手的技巧与战术，他展现出了拳击最野性淳朴的本质。
他的下盘越发不稳，对手精巧地掌握了他的攻击角度、巧妙地化解。
燕飞正要倒下——他趁其不备地抢过了对手手中的狗链，在空中回旋翻身、反将其压到身下，用狗链狠狠地锁住对手的喉咙，双腿禁锢他的动作。
方才得意的对手气喘吁吁地在燕飞身下求饶，皮质狗链成为了燕飞主人的镣铐。
孟雾因坐在拳击台下观战，眼里燃起了玩味与兴趣。女郎急匆匆地叫停比赛，弥荒培养拳手的成本不低，再这么放任燕飞，对手这条命估计就得交代在这里。
燕飞松开了链条，对手的脖颈处火速显出一环触目惊心的红印。燕飞居高临下地藐视地上狼狈不堪的他：“驯服我的人，要么比我强，要么让我求之不得、心甘情愿。”
“很明显，你不配——”
——
宴戚一下拳击台就被经理拉到一边，正色道：“楼上贵宾休息室，有大老板等你。”
经理意味深长地拍拍宴戚浸汗的肩头：“这种机会很难得，好好表现。”
宴戚点点头，穿上纯色衬衣、肩起包，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贵宾休息室——
宴戚轻轻叩了两下门，虚掩的门大开。
与宴戚的想象大相径庭，休息室中的灯光明亮、环境舒适自然。中央长沙发的角落，背对宴戚、坐着一个吞云吐雾的男人。
“来了啊？”
無錯書吧男人掐灭指间昂贵的香烟，转头看向门口的宴戚。
宴戚往里走，挥手扇了扇鼻子周围的气息。
“小屁孩闻不得香烟味？”
年仅十六岁的宴戚懒得跟他白解释，敷衍地点点头：“是。”
沈卿扬从兜里掏出一小支男士香薰，随意地喷在周围：“现在好了？”
宴戚冷冰冰地不说话。
沈卿扬见他沉默，自顾自地翻出身后的一份文件：“这是你跟弥荒签的合同…”他低头拧眉仔细浏览了一遍合同的大致内容：“啧啧啧…待遇这么糟糕。”
“你到底想干嘛？少做点没意义的铺垫。”
沈卿扬给宴戚斟了杯白茶：“你别急嘛。”
慢慢悠悠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在合同上加点条件。”
他抬头观察宴戚的反应，见宴戚不痛不痒地低着眉头。
“我直说了——你很有天赋，我想让你帮沈家卖命。”
“我不会离开弥荒。”
“如果沈家帮你付违约金呢？”
“也不会。”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沈卿扬和宴戚都因这段对话来了兴致。
“你知道弥荒背后最大的交易吗？”
“我只是个拳手，我应该知道？”
“私人军/火。”
宴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抱歉，这种事我可不掺和。”
“跟你开玩笑的。”
沈卿扬玩世不恭地捶捶宴戚的膝盖：“刚才比赛累坏了吧。
你是想一辈子为了满足有钱人的癖好——穿着指定的奇装异服打表演赛。还是成为真正的暗夜行者，站进八角笼打真正的生死赛？”
沈卿扬看出了宴戚内心的摇摇欲坠：“你要知道，站上那个地方打比赛，胜利就不仅仅是于你自己而言的胜利，你可以得到更多。”
他揉皱原本宴戚与弥荒的合同，拿出一份崭新的资料——是沈家诚聘宴戚的合同。
“沈家有能力把你送上八角笼，薪资、待遇、甚至是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沈卿扬沙哑的嗓音低沉而魅惑。
“你可以见证富人最真实的贪婪面目。你不是不甘成为他们的奴/仆和玩具吗？我这里有一个让你奴役他们的机会，你要不要？”
这回宴戚只迟疑了片刻：“我要。”
——
宴戚从孟家出来后安顿好了翟璟奕。
【我要是回弥荒你会怎样？】他给沈卿扬发消息。
【？？？】
【你当初为了离开差点掀翻了弥荒和沈家。现在又主动跑回去？你怎么想的？】
【我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弥荒有没有培养出能打败我的人。】
【你是真疯了。】
【对，从我遇见翟璟奕那天开始。】
不论宴戚再怎么逃避、再怎么不肯承认。如果没有翟璟奕，他根本没有大费周章背井离乡的必要，沈卿扬越发搞不懂——宴戚想要的到底是藏在翟璟奕身上的答案、还是翟璟奕这个人本身。
宴戚与翟璟奕两个人，似乎天生就该生生世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