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在这里。”
四合院巷口不远处的人民饭店，张旭坐在那里刚喝了两口炒肝，就看到一个人压低了帽子，戴着一个大口罩走了进来，这人甚至还不断的东张西望，显得鬼鬼祟祟的。
那人看到张旭招呼，连忙的走到了张旭桌子前面，那双眼睛却时不时的打量着四周。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看着面前坐着的人，张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心里稍微的有些无语。
虽说现在马上就要十月份了，但是这四九城的白天还是很热的，她这样的全副武装，捂的好像个粽子一样，再加上这左右不断张望的样子，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我这穿法怎么了？不行吗？”
那人伸手扯下了口罩一侧戴在耳朵上的绳子，让口罩吊挂着，露出了一张精致微微带着点婴儿肥的俊俏面容，赫然就是娄小娥。
不过她现在可是没有丁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上衣上面带着些补丁，明显有些不合身，蓝色的裤子磨损的也很厉害，很多地方都已经洗的发白，看着确实有一股穷苦劳动人民的劲儿，但是脚上蹬着的那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却又跟这一切格格不入。
特别是她头上的那顶灰色太阳帽，帽檐上面还有一层白纱，重要的是上面还扎了一个大的蝴蝶结，一般老百姓家里面可不会有这东西，这个时代绝对属于特别时髦的存在。
“怎么了？我让你打扮的普通点，没让你弄得这么奇葩，你看看周围的人都在看你，你这样子，别说去跟踪人了，别人一眼就能记住。”
“我这打扮很怪吗？我觉得还可以呀。”
虽然不知道张旭所说的奇葩到底是啥意思，但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词，她看着周围，屋门仅有的几个食客确实在打量她。
而且娄小娥为了这一身打扮可是花了大力气，这衣服和裤子她是专门让家里的张妈去信托商店淘换的。
而且怕在外面暴露自己，出门的时候还戴上了帽子和口罩，这么热的天，捂的这么严实可是不容易。
“你看过谁家穿着带补丁的衣服，还带着这样的帽子，还有你这口罩，赶快扯下来，也不怕憋得慌，大街上有几个戴口罩的，还有你那鞋，穿补丁衣服的，谁穿得起这样的皮鞋。”
张旭夹了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了大半。
“还有，我们这是盯梢，讲究的就是个自然，最好能融入到人群里面，你看看你刚才进来东张西望的，活脱脱是想办什么坏事似的，我们是去抓敌特，不是扮演敌特。”
两口一个包子下肚，张旭继续的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回去把衣服换了？”
娄小娥也没想到自己的精心打扮会有这么多的破绽，她这可是参考了之前看的抓捕敌特的电影和小说，但到了张旭嘴里，好像是哪哪都不行，不由撅起了嘴。
“换倒是不用了，时间也来不及，不过你这口罩和帽子得收起来，头发扎个马尾辫就挺好，还有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千万不要东张西望的，就跟你平时逛街一样就行。”
“那我这双鞋怎么办？”
娄小娥按照张旭的话把帽子和口罩都摘了下来，说话间还把自己的小脚丫微微翘了起来。
“就这样穿着吧，记住，往后出门最好穿个运动鞋，没有的话最起码穿双布鞋。”
张旭这可是血淋淋的教训，当年为了耍酷，穿着皮鞋爬了一趟山，那脚上不知道磨了多少血泡。
“吃早饭了没有？要不在这对付一口，这家店的包子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豆汁也是一绝。”
“我已经吃过了，那豆汁我可喝不惯，那味道简直是太难闻了。”
娄小娥摇了摇头，她又看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们要在这等到什么时候啊？他什么时候出来？”
她整个人显得既兴奋又紧张，安全就是又菜又爱玩的典型，昨天张旭通知她之后，她可是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着，脑海里面都是电影里各种各样的英雄形象，一个个是怎样的深入虎穴，智擒歹徒，自己仿佛也化身成了他们。
“不着急，他今天出来的话，必定要从这家店前面过。”
其实张旭不管是在说话还是吃饭，眼睛一直都看向人民饭店的外面，他们那个巷子不管是外出还是去公交站，基本上都会走这个方向。
“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没有？”
“带了，里面的胶卷我都已经安装好了，而且我还拿了两个备用胶卷。”
听到张旭的问话，娄小娥连忙把自己的背包放到了桌子上，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相机，同时还有两卷胶卷。
照相机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东西，当娄小娥把东西摆在桌子上的时候，不管是店内的食客还是营业员，不由好奇的瞅几眼。
其实张旭早就想要一台相机，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时刻把这个时代的一切给记录下来，特别是那些正在逐渐拆除的城墙和城门，几十年后，这些照片绝对会成为宝贵的影像资料。
要说起来这个时代的相机并不贵，它虽然稀少，但是价格上比三转一响还要降一个档次，因为这东西并不是家庭的必需品，大家一两年也拍不了一两次照片，想拍照完全可以去照相馆。
要是说买个相机拍摄一些建筑物风景或者是风土人情，那完全就是脑子坏掉了。
现在的国产相机基本上都是仿德仿苏的简易照相机，机身有的用金属，有的则是用电木，因为都是简易相机，所以质量可想而知。
除非有特别高的技术，不然拍摄出来的照片十张里面最起码有两三张会失真或者是带瑕疵。
像是津门的那种幸福2型的照相机，就是采用的金属外壳外加上人造革的装饰贴片，这种相机起初的时候要30元一台，经历了三年的困难时期之后，直接打对折降到了15元。
还有西北仿苏的华山相机，开始的时候售价标到了80一台，但是因为质量不是很好，一直的积压，据说现在出厂价也就在10元左右，甚至还有降低的趋势。
国产相机的质量真正稳定下来，还要等明年魔都相机的出厂，那可不是那种简易相机能够比拟的，不过这些年因为工业的限制，产能跟不上，要到70年代后期注册了海鸥商标之后开始真正的发威，到了80年代凤凰相机的出现，就有了二鸟争锋的场面。
因为国产相机的质量不咋样，张旭拍摄的技术也不咋样，所以他的目标一直在那些进口相机上面，但是进口相机哪能那么容易得到，虽然信托商店里面也有一些，基本上都已经损坏的不能用了，想要一台好点的，只能是慢慢的碰机会。
娄小娥带来的是一款尼康的相机，顶部有一个大大的f图案，这可是最成功的35毫米单反相机，也是很多搞摄影人的梦中情机。
张旭猜测娄小娥家会有相机，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款，这东西可是岛国这几年的新款，整个国内现在应该都没有几台。
从婚宴的时候得知杨其昌在大庆前要好好的逛一下四九城，张旭就格外的注意他，其实这事还是交给严盾是最好的，但是他又编造不出来什么理由，总不能说就凭这张脸就认定了吧。
也幸好张旭跟杨大妈聊天的时候，得知了杨其昌要出去的具体时间，给娄小娥借相机，就是想要记录下来，杨其昌这次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对于借相机的事情，娄小娥答应的很干脆，但是也提出了她的条件，这也是娄小娥现在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对于让娄小娥想要参与进来调查杨其昌的事情，张旭不知道推了多少遍了，哪怕是这段时间，娄小娥变着花样带各种各样美味的午餐，也没能让张旭松口。
在张旭看来，娄小娥这完全就是要来捣乱，这样一个从小就养在温室里面的大小姐，可是顶着傻娥子的名号很长时间。
张旭所担心的就是像她刚才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这个人不是有毛病，就是有问题。
像是杨其昌这样的特务，都是经过记忆力训练的，这样明确的记忆点，他看过一遍后，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但是跟踪杨其昌的话，带着娄小娥又有一定的好处，最起码在身份上能有一定的遮挡，彼此可以穿插着打些掩护，甚至可以伪装成一起出游的朋友、情侣，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当然还有那句老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杨其昌今天完全就像是一个游客，张旭和娄小娥两个人跟着他，几乎是转了一整天，北海、什刹海、皇宫、景山，虽然地点很集中，但是一圈下来也耗费了好几个小时，从上午八点多直接到下午六点，天都开始黑了，张旭手里的的胶卷也基本上拍完了。
这家伙的精力是真旺盛，看着杨其昌依然步伐轻盈，让张旭更加确定他的不简单，这么大一圈普通人早就累的双腿灌铅了，就像是他身边的娄小娥，走路都开始蹒跚了，一瘸一拐的，如果不是张旭在旁边给他当拐杖撑着，她可能早就累瘫那了。
特别是她还穿着一双皮鞋，落日余晖之下看着，看着杨其昌出了景山公园，娄小娥也不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面，甚至是直接脱掉了脚上的小皮鞋，拔下了脚上的尼龙袜子。
“怎么了？我们得赶快跟上去。”
张旭的目光还一直在杨其昌的身上，这一天下来，他也是累的不轻，不过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经过空间的各种改造，他的身体素质比之前有了极大的提高，但就算这样，他依然能够感到现在双脚的步伐已经有些沉重。
要是放到之前的他，站了那么长时间，又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早就累趴那了，甚至可能半下午都撑不下来。
不过，杨其昌虽然经过了特别的训练，但也不是铁打的，远远的看着他走路的姿势，已经不如起初的矫健，也开始蹒跚起来。
虽然知道这个时间杨其昌应该是回四合院那边了，但是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跟了他一天了，照片拍了不少，但依然没有发现什么收获，可不能临到最后了，再出现什么差池，弄得一天前功尽弃。
“你去跟着吧，我不跟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娄小娥不断地摆着手，甚至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早已经没有早晨起来时候的那种神采奕奕。
跟踪敌特这种事情，最开始的时候，娄小娥可是有着极大的热情，好像是有着用不完的充沛精力一样，在张旭旁边不断的叽叽喳喳，杨其昌随意的一个动作都能引起她的一阵反应。
她甚至觉着一边跟踪，一边逛着玩，也是一件挺美的事情，她也好长时间没逛过这些公园了，真的有些惬意。
但是刚过了中午，她就觉得这是一种痛苦了，她是第一次觉得逛公园是那么的了无生趣。
这是完全的不能停歇呀，怕是对方停下来欣赏风景或者是在凉亭小坐，他们也要不断注意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个和对方接触的人，甚至是还要不断的变换位置。
为了不引起怀疑，有时候还要想方设法赶到杨其昌的前面。
如果杨启昌今天走的路比作1的话，他们最起码走了1.5。到了最后要爬景山的时候，娄小娥的心中甚至都有些绝望了。
还有张旭随身背着的那个小包，虽然看着不大，但里面东西倒挺能装，除了草帽、军帽、蓝色工作帽，里面竟然还装着两三件男女士外套，他们在追赶的同时，还得不断的变换造型。
如果这样的劳累有成果也行呀，但是跟踪了一天了，照片也拍了不少，但就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完全没有娄小娥想象之中的那种紧迫感。
她感到张旭的怀疑是不是根本没什么根据，这完全就是一个来四九城旅游的普通人，就是太能走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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