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天虽然中毒昏迷了,但是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沉睡的时间比较长,整个人很虚弱罢了。
院子里的人知道他苏醒的消息已经是在他醒后三四天的事情了,其实他苏醒之后,第一时间最早通知的是治安局那边,然后就是轧钢厂这边的保卫处。
而刘光天在苏醒之后,也把他所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的全部都讲了出来。
当初他在轧钢厂锻造车间抡大锤的时候,曾经偷偷的卖过城里的一些废料,其实这种事情在厂里面也并不是特别的稀奇,怎么说也是上万人的大厂,天亮前就在城里的工人也有天亮后招收的很多闲杂人员,工人成分良莠不齐,偷摸带走点废料的事也经常发生,只要不被领导们发现,就没什么事。
但刘光天的事情偏偏就被检验科的孙玉良发现了,不过孙玉良只是教育了他一番并没有把他举报到厂里。
人家那么大的一个科长,这样看得起自己,可是让刘光天心里面充满了激动和认可感,特别是孙玉良,竟然在水暖炉厂招工的时候给刘光天弄了一个进厂的名额,则是让刘光天把他形成了再生父母。
而且据刘光天的交代,他也并不清楚孙玉良为什么给他下毒,甚至连孙玉良为什么接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巡查人员在他苏醒以后询问他跟孙玉良是什么关系,他根本就不会把什么事情往孙玉良身上想。
因为至始至终孙玉良从来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也没有让他协助过什么,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在帮他。
莫名其妙的对一个临时工那么好,那是必有所图,不但刘光天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连刑侦人员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思来想去,唯一的一个解释就是二大爷,二大爷作为七级的锻工,虽然比一大爷的八级钳工稍微差上那么一些,但是在整个轧钢厂技术层面上来说,也属于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他是可以经常进入特种钢车间的,甚至很多特种钢的锻造工序都是从他手中经过。
这个孙玉良这样的接近刘光天,应该就是奔着二大爷去的,虽然他是检验科的科长,但是特种钢车间有特种手续和特批人员,并不是他所能接触得到的,他这样处心积虑的接近刘光天,最终的目标应该就是想要把二大爷拉下水。
不过这一切,都因为99号特种钢的事情暂时搁置了,至于具体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只能是把孙玉良抓捕之后才能得到答案了。
而刘光天经过了几层的审查之后,除了偷窃轧钢厂和水暖炉厂的一些废料,并没有发现他什么问题,把他交把它交给了轧钢厂的保卫处内部处理。
按理说他这样的偷窃问题,虽然数额不大,但在轧钢厂内部最起码要给他一个处分,严重点甚至会把他直接开除,可偏偏他又是在厂里中毒的,厂里面最起码还要给他一个说法,这也就造成了他中毒的这件事反而是因祸得福了,之前偷窃厂里东西的事就此揭过,而这次中毒他也是自认倒霉,厂里也不会再给什么补偿。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从严盾那边传到张旭这里面的。
至于面对厂里工人的说法,都是刘光天被一种罕见的虫子给咬了,所以才产生了昏迷的现象,为此,厂里还组织了一波灭四害的活动,车间那边的一些年轻人吃了一顿不错的烤麻雀,食堂这边把在库房里称霸十几年的老鼠家族都给灭绝了。
“光天,我看你气色已经好多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去厂里上班了吧!”
张旭放下了手中的牙膏,吐掉了口中的泡沫,随意的擦了两下嘴,便走了过去,发出了来自邻居之间客套的关心。
如果这句话在几十年后来安慰别人的话,众多的牛马们会把你骂死,但是在这个年代,那是积极的表现,是一种光荣,有个班上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同龄人。
张旭带着周莹童出门的时候,正好又遇到了同样骑车子出门的何雨水。
昨天何雨水回来,周莹童就见过她了,两个人很亲密的打着招呼,至于张旭望过去的时候,何雨水的脸上则是微微闪过了一丝红晕,在周莹童扭头的瞬间还白了他一眼。
张旭把周莹童送到了车站之后,并没有急着去厂里,而是直接骑车子去了东四的人民市场找庞俊青。
早晨起来的时候,张旭把配件狐皮的大衣给了周莹童,可是让周莹童格外的高兴,甚至有些爱不释手,而他自己则是一直惦记着自己的那根虎棍,还有药包的事情。
泡这东西的话,最起码的需要一些高度酒,但是并不用什么名酒,如果动他存放在空间里的那些茅子的话,明显的有些太糟践东西了,这东西可是能泡一大缸的,这得多少瓶的茅子呀,败家子儿也没这样干的。
虽然张旭空间里面除了茅子之外,还有几十箱的莲花白,但是这种酒张旭是更不舍得动了。
虽然现在莲花白很便宜,但是再过十几二十年,这东西就是喝一瓶少一瓶的了。
这酒之前可是宫廷御酿,本身就是由多种的名贵药材酿造而成,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而且能够滋阴补阳,和胃健脾,活血化瘀,当年也是老佛爷最喜欢的白酒。
只不过在改开之后,这种酒先是被抢注了商标,然后又因为酒厂经营不善多次易手,再加上酿造中名贵药材的成本问题,而且无法保证在玉泉山取水酿造,九十年代配方更是被束之高阁,完全不再生产。
后来市面再出现的那些莲花白酒,已经跟这种宫廷御酿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当初抢注了这个商标罢了。
在张旭存的这些莲花白酒,还准备等自己年纪大了慢慢的喝,泡虎棍酒的话还是弄些高度散酒。
不过一大缸的高度散酒对于个人来说也不好弄,张旭虽然能够弄到手,但是一点点的聚集也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去找庞俊青。
不过,庞俊青正眼馋张旭的虎棍和那套药包,想要从张旭的手里分一杯羹,张旭这一次过来简直就是送上门来了。
庞俊青答应给张旭弄一缸高度酒,不过条件就是张旭在泡好了药酒之后,必须要给他一桶。
不过又说回来,张旭答应了给他一桶,并没有说是多大的一桶,五升的那叫一桶,十升的那也叫一桶,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而从庞俊青那里出来之后,张旭又赶到隆福寺旁边的土产商店买了一个大缸,以备不时之需。
等着他弄完这一切,回到厂里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他刚到了门口,他就会门岗上值班的四愣给叫住了。
“怎么了?”
张旭下了自行车,看着从门卫室走出来的四楞问道。
“旭哥,刚才有两个关外的人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我带他们去了车队,看你没在,给你留了一封信,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四楞的手里面直接拿着一封信递给了张旭。
两个关外人张旭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他也没想到赵海潮他们两个人今天会这么早就来,这也能隐约看出来,他们两个人对物资的迫切需求。
無錯書吧张旭接过了信封,稍微的打开一看,里面两三张纸写的密密麻麻的,各种各样的物资数量品类还不少,这关外就是关外,真的是物产丰富。
“对了,四楞前两天听说你回家相亲去了,怎么样?”
“就是刚见了一面,也说不上啥。”
听到张旭突然间的一句话,四楞的脸上猛然间一红,害羞的说道。
“那就是看上了呀,这女方是干什么的?多大了?”
看到四楞这个样子,再听到他并没有说女方的不是,很明显他对相亲的女孩儿比较满意,有发展下去的意图。
“跟我一般大也刚过了18,一直呆在家里也没啥活,不过他们爸在我们那边公社里上班。”
听了四楞的话,张旭心里也了然,这姑娘的爹起码是公社里的一个小领导,不然的话四楞他爹也不会把一个乡下姑娘介绍给四楞,要知道现在四楞是厂里的正式工,妥妥的城里人了,哪怕是找个城里的姑娘也是没问题的。
“你小子了解的还挺详细啊,看样子应该是差不多了吧,准备什么时候把事办了?”
这年代农村可不像城里,还要谈几年恋爱什么的,基本上就是双方男女见一面之后没什么问题,就开始商量日子订婚结婚了,至于夫妻感情什么的,婚后慢慢去培养就行了,不是有个词叫日久生情,这一久了,配合出了默契自然而然就有感情了。
“我这还早,最起码要等我三哥结完婚再说呀,而且我在城里也没住的地方,这结婚了,总不能还住在宿舍那里。”
四楞挠了挠头,说道,他虽然来厂里快一年了,但是一直住在宿舍那边,向厂里面申请公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三槐比四槐大两三岁,像他这样的年纪,有的在乡下孩子都会跑了,他也是早早就定了亲事,如果不是今年张旭把他弄到水暖炉厂来,现在可能媳妇都已经怀孕了。
而现在,随着逐年人数的增加,四九城里的住房也是越来越困难了,哪怕是这几年不断的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有很多城里年轻人响应这个号召走了出去,剩下的这些逐渐长成的年轻人工作和住房也都是问题。
当然,这四九城这么大,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房子,虽然很多人在街道办的协商和劝说之下,拿出了多余的房子进行公租,但是划归到亲眷名下藏匿起来的房子也不在少数,不过这部分人基本上都是那种已经失势和没有后台的,但凡身后有些跟脚的人依然是住的那些深宅大院,就说那些文化界的知名人士,哪个人身后没有一两处的院子,也是几年后,众多私房被收归成为公租房的原因之一。
为了这次三槐结婚住房,他爹可是不知道动用了多少关系,才在朝阳区那边给他找了一间的公租房,四楞这边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间。
不过说到房子,张旭却想到了什么,现在房子虽然紧缺,但并不是没有,就像是他隔壁院子德标的那两间屋子,不是就一直空置着吗?
有的人忌讳里面埋了尸骨或者是死了人,但是这满四九城的房子,除了一些新盖的,哪个房子里面没死过个把人,那些三四进的四合院或者是一些王府贝勒府,死的人更多了去了,后院那些花园里面的花朵植物为什么长得那么好,不知道有多少犯了家法的婢女家丁在那下面充当肥料,甚至有些院子里面封存的水井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井里面有些尸骨被打捞出来,甚至是没被打捞出来。
街道那边一直把这两间屋子空置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德标的身份,这可是特务的房间,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藏到什么秘密,没有治安局和轧钢厂保卫处这边发话,街道那边也不知道案子有没有处理完毕,也就不敢随意的处置。
“我们院子旁边呀,倒是有一个不错的房子,那是两间房子,加一个厨房,之前是咱们厂一个职工的,后来出了事,这房子就被收回了,现在那里一直空置着。可以呀往你们处里面打个报告申请一下那套房子,不过那房子下面之前挖出来过尸骨,可能稍微有些不吉利,这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像咱们西边的家属院之前底下就是乱分岗,盖的时候不知道挖出过多少尸骨。”
张旭稍微的给四楞介绍一下那房子,他如果真的有意的话,自己找严盾提一下,给街道开个信函过去,应该十有八九的事。
“哥,这可是两间房子,我这申请也不够格呀。”
听到张旭说有这样的现成房子四楞心里很高兴,张旭那里他去过好几次,对于旁边的院子也算熟悉,那边的院子之前跟张旭这里的院子也是一个整体的,很多房屋的规制上都差不多,哪怕有一些房间是之前奴仆住的,也就是高度上有些差距,可都是一水的青砖大瓦房。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情况,哪怕是这套房子可以处理了,上面也不可能把这房子分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