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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三春晖

君行早的眼神里,有震惊,有嫌恶,有怒气,甚至还有杀意,但唯独没有的,是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情。

荻姬哆哆嗦嗦地爬上去在君行早的脚下,不住地叩首,口中连连有声:“谷主息怒……谷主息怒,想来是夜深露重,这丫头头脑昏沉不清楚,才会说出这样不知所谓的糊涂话来……求谷主莫要与她计较,让她赶紧下去吧……”

君行早怒极反笑,向着一旁吓得花容失色的荻姬,一字一句从唇齿间迸出:“是你这贱妇……告诉她的?”

荻姬满面泪水,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她因为知晓所以恐惧君行早此时的愤怒,刚想要摇头却又倏然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是……都怪贱妾一时糊涂,怪贱妾被猪油蒙了心,才……”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怒气涌上的君行早一个窝心脚狠狠踹上去,荻姬四仰八叉狠狠跌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渗出,她痛到了极为处却连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她挣扎着爬起来,却依旧保持着一个谦卑到了极处的姿态,垂眉敛目地跪着。

就像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人,只能以最谦卑姿态,等待着任何人施与她的审判。

紫苏眼角的冷光闪过荻姬那副谦卑到了极处的姿态,内心闪过一丝嫌恶,她冷冷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自己这个卑贱的母亲一眼。

然而她的眸光刚刚一转,目之所及之处,便看到了君行早那双织锦绣蛟龙暗纹的皂靴。紫苏尽管心中害怕到了极处,咬咬牙,还是哆嗦着爬过去,面上明明楚楚可怜,偏偏又透出一种茕茕独立的坚韧,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她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君行早那让人胆寒心惊的神情,勉强咽下哽咽之意尽量清晰的一字一句:“紫苏自知身份……若是大小姐尚在人世,那紫苏即便是知晓了此事……也万万不敢有奢求……大小姐是谷主的掌上明珠,紫苏能服侍大小姐便已经是三生有幸,紫苏明白……可是……可是如今大小姐这般形貌……纵然……纵然大小姐福泽深厚,总有醒来的一日,可是天不假年,也不知晓究竟是哪一日大小姐才会醒来……这漫长的时日……若是有紫苏代替大小姐在谷主身边,承欢膝下……这想必也是大小姐的心愿。”

她话音未落,便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向着自己袭来,原来是君行早重重一挥袍袖,便有一股刚猛的力道直击自己的胸口,紫苏吐出一口鲜血,咳嗽连连。

她面如死灰,心也如死灰。方才那翻酝酿许久的话说出来,依然没有打动君行早,她知道自己完了。

怪自己糊涂,竟然一时起了贪求的念头……起了不该有的奢望。

那绣着蛟龙纹的皂靴狠狠踩在自己心口,君行早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自己,满脸嫌恶:“本座对你实在太过仁慈,瑶儿对你也实在太过宠溺,以至于你一个卑贱的妖物竟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敢当着本座的面,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当真让本座恶心至极。”

君行早的一字一句,都像一记接连着一记的重锤,狠狠砸向君思瑶,让她终于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纵然有一半血脉又如何,在君行早眼里,根本就未曾当自己是他的骨血。

她咬咬牙,心中明了此时一切皆是虚妄,唯有要活下去,才是自己应该要做的。她挣扎着爬起来,贴着君行早的袍角跪下,委屈和愤恨再次一瞬间涌上心头——为了活命,她终究和母亲一样,将自己那些仅剩的所谓尊严,放在脚下踩踏。

“不,她绝不要像母亲那样以如此难堪的姿态活着……”电光石火间紫苏倏然清醒了过来,“对,她不甚谷主手中的一把剑么,折断利剑也是可惜……这是谷主亲口所说的。”

“紫苏知错,方才是紫苏一时糊涂,谷主饶了我,我会好好的做谷主手中这把利剑,至少……我会做完谷主吩咐的两件事……”她因为受伤,气息不稳,却睁着一字一句将那两句话说完全。

君行早的神色也起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他神色一顿,眯着眼睛看着紫苏,嘴唇微微翕动,似是无声在说些什么。

紫苏用力揣测着君行早的神情,似是听到他那些无声的话语:“这份不认命的劲儿颇像是本座,倒也不负了本座的骨血……”

紫苏哪里敢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叩下首去:“紫苏知罪,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但求谷主饶我一命,从今往后……我一定只尽自己应尽的本分。”

“也罢。”君行早的神情终是微微松动,“饶是如此不该起的念头你不必起,你若是还不明白,本座便帮你明白。”

那话语中的冷意,让紫苏禁不住牙齿打颤,胆寒心惊,她虽然跪着,却尽力将脊背挺直,抿着唇,让泪水无声的流淌干净,然后无声地点点头:“紫苏明白。”

君行早终是将皂靴从她的心口移开,冷冷俯视着她:“既然明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既然你们九尾狐恃靓行凶,本座便毁了你这张脸,让你从今往后再不能生出妄念。”

紫苏悚然一惊,还未待她有所反应,君行早的掌心便已然聚拢了力道要击打向自己的脸。

斜刺里,忽然荻姬闪身过来,将君行早狠狠推开,君行早神色一愣,登时怒不可遏,反手一掌将荻姬打开,荻姬一声痛呼,嘴角渗血,重重跌落在地。

她全然不顾自身的疼痛,咬着牙一步步爬上前,攥住君行早的衣角:“谷主……求您宽恕瑶儿吧,她……若是失去了这张脸,以后的日子定然会难过许多……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错……我不该一时不慎……说出了这件早该尘封的往事……此事都是荻姬一人之过,求谷主开恩,多少让这个孩子以后的路好走些吧……”

“此事当然是你之过失,你急什么,等到本座处置了她,自然回来处置你,”君行早面容阴沉,一脚将拦在面前的荻姬踹开,手中正欲发力,忽然荻姬凭着那股惊人的毅力再次拦住君行早。

君行早面上也微微哑然,他深知自己方才这一脚用了怎样的力道,他冷笑:“你们两个卑贱的妖物,还妄图在本座面前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来打动本座么?”

那招式将挥出时,荻姬撕心裂肺地高呼:“谷主且慢,若是毁了她的脸,必将折损她的幻术修为啊。”

君行早手上的力道终于止住,他微微疑惑地看着荻姬,这一瞬的停顿,荻姬连忙着急着解释:“婢子不敢有丝毫欺瞒谷主,九尾狐素爱容貌胜过性命,自然也本能地以幻术去保护容貌,容貌若损,运用起幻术来也无法顺心,自然会大不如前。”

君行早狐疑地打量了荻姬一眼,眼神虽然疑惑,到底是对荻姬所言有所忌惮,终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谢谷主恩典,谢谷主恩典。”荻姬叩首连连,趁着这个时机硬生生让君行早这个命令坐实,被抢白的君行早也只能作罢,他看着荻姬,面上怒气大盛,荻姬闭目,她知晓君行早的脾性,他不再处置紫苏虽已是定局,但他要将所有的怒意,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但这也遂了荻姬所愿,她不由自主地朝着紫苏看了一眼,她自然不是希求紫苏如自己这个母亲这样为她求情,她只是害怕紫苏难过,想用眼神安慰一下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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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荻姬怎么也没曾料想,紫苏竟然低垂着眼睑,并没有看她一眼。

在君行早的冷声吩咐下,她当即被身形粗壮的虎仆和熊仆拉下去,那两个值夜的侍女原本探头探脑地张望,看到一向深受谷主宠遇的荻姬被拖下去,还被粗暴地扯下头面首饰和簪环,登时吓得噤若寒蝉。

荻姬知晓,多年以来自己靠着在君行早面前献媚逢迎得来的体面,今日这一遭算是全毁了。

君行早下令粗壮的虎扑用最粗粝的鞭子不计数目,抽打到她浑身上下再无一块好肉为止,如此以来这鞭刑虽不伤及她的生命,但是她所承受的痛楚,却丝毫不逊于凌迟酷刑……

那粗粝的鞭子狠狠抽打下去,荻姬痛得惨叫连连,几乎昏死过去。然而执鞭的虎仆得了吩咐,又怎会让她轻易昏过去,她每痛昏过去一次,便立时被盐水泼醒,盐水刺激了她浑身撕裂的伤口,让她瞬间清醒,痛到撕心裂肺,却又求死不能。

受刑之时时间总是过得出奇的慢,荻姬也不记得自己究竟痛昏过去了几日,她因为太过于痛楚,眼前模糊一片,只看得见两个虎仆拿着鞭子卖力的抽打她,每一鞭子下去,都扬起高高的血点子,那条鞭子早已变成暗红色,不知是被她的血,染红过多少个来回……

“痛……撕心裂肺的痛……”荻姬痛到了极处,却连哭泣的力气也没有,她只能用干涸的嗓子不住祈祷,祈求上苍垂怜,不要让自己再受这样非人的苦楚。

朦胧的光影里,她忽然就看到了紫苏的身影,她昂着头,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荻姬于万般痛苦和绝望之时心中升腾起些许欢愉,女儿出来了,如此说来,君行早处置了自己之后果然消了气,没有再为难紫苏。

果然,待到紫苏走近,荻姬终于看清了她,她穿戴整齐,面上没有丝毫的伤口……荻姬长长舒了口气,眼见她向着自己走来,荻姬的心头却忽然升腾一种担忧,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却着急着用口型急切地告诉女儿:“不必替我求情,女儿你保护好自己,为娘就是死在这里也值得了。”

然而紫苏却是在自己身边停下了,荻姬心中担忧,却又不免欣喜……若是女儿是来救自己的……自己所受之苦不是可以结束了,她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怨起自己,若是女儿救了自己,却因此见罪于谷主,那她不如生生抗下这苦楚罢。

紫苏在她身边站定,霍然抬起眸子,一字一句:“传谷主令。”

荻姬这才看清,紫苏的身后竟然还跟着门口当值的那两个侍女,她们二人瞧着自己遍体鳞伤,狼狈不堪的模样,一个露出幸灾乐祸,却着实有些害怕的神情,另一个许是看着自己伤得实在可怜,眼神里竟有些同情。

那虎仆虽对紫苏有些许迟疑,却是认识那两个侍女的,他们闻言停下了手中的鞭子,静待吩咐。

紫苏面无表情,却字字清晰:“传谷主令,再施鞭刑三百,后以火蛇火虫寸寸噬咬此妇皮肉,日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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