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阙扔下这一句话便愤然离去，留得百官面面相觑，只有太守仍跪在远处，一动不动。
小柿子留下来善后，虽然是上前将太守扶起，只是柳音音和太守的不识好人心仿佛是一脉同承，小柿子刚拉起他的手，便被推开，“老臣自己能起来，不劳烦公公。”
小柿子只得清了清嗓子，看来关于柳贵妃和太后所做之事，这位老太守全然不知，只顾着一时意气为晚辈出头。
“退朝。”
小柿子看着太守离去时佝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科举考试在即，沈阙和太守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争执仿佛是风过不留痕，轻飘飘地过去了。按照惯例，往后三日需要休朝，而这三日恰恰是科举考生开考之日。
进京赶考的诸位考生，都是从各郡县层层筛选出来的人，大多是十年寒窗苦读，而进京的这一场，也是会试，皇上亲自出题的消息已经传出，会试的前一晚便陆陆续续有商贩悄悄的进入考生所在的客栈中兜售试题。
不过这次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的，毕竟是皇上亲自出题，这泄题的概率小之又小。
此刻在客栈的的大堂之中，人声嘈杂声喧闹，倒是唯独一人，一副书生模样，淡然品茶，一只手则是瞧着一卷书册，丝毫不被外界所影响。
一个商贩打扮的人瞧着他模样，便悄悄凑了过去，“公子是今年的考生吧。”
这名书生便是王祁梁的学生，于瓒。
……
第二日，贡院前排起了长队，大多都等着开考前的搜身。
搜身的官员检查的十分彻底，大多让考生将衣服除去，里三层外三层的检查完，随身物品都确定无误之后才将人放进去，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就已经搜出三四个身上携带小抄的考生，直接除去科举资格。
無錯書吧而这支队伍中，便有昨日在客栈里的于瓒。
搜查的官员看到他的脸，多留意了一阵，也不知是不是于瓒的错觉，似乎搜查他时，要更细致一些。
不过官员毫无收获，直到派人将他送了进去。
进了地方以后，是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在前面引路，书院大多都是单间，未来三天考生的衣食住行都在此处，还有往来巡考监视，光是想想便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情。
于瓒被引入了一个小房间，见里面的笔墨纸砚摆的整齐，他很快便定了心，开始看策论的题目。
还未看完题目，于瓒突然便听到另一间的考生痛哭流涕的声音，这里隔音不是太好，他依稀能听到几个字眼，
“那商贩骗人！就不是这题！我的银子！”
于瓒听了失笑，昨日的商贩倒是有对他试题相诱，只不过他并不相信，老师曾说过，君子立身处事，当以一个诚字，行得正，坐得直，方可问心无愧。
科考的第一天就这样平稳的过去，可第二日坊间便有流言四起，说是今年的科考试题已然泄露。
王祁梁是这场考试的主考官，他是老臣，自然知道事情轻重，在考前抓捕的那几个携带小抄的考生，小抄内容如出一辙，而且小抄上的题目正是皇上之前出的候选题目，事关重大，他立刻上报给沈阙，但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沈阙早就猜到这样的情况，下令让太守严查。
但此事并不能影响正在考试的考生，只能悄悄的审查那些携带小抄却在门口被抓的倒霉蛋。
这些不过是文弱书生，哪里经得起严刑拷打，顺藤摸瓜，太守跟着线索便找到了贩卖试题的商贩，一番审问之下，几乎是毫不费力，并将购买试题的考生样貌一一画下。
这一切进展太过顺利，从事发到现在也不过才三个时辰，便将舞弊案的参与者都查了个干净，太守觉得不对劲，手下人突然递过来一张画像，“大人你看此人……”
太守定睛一看，这人他认得，是王祁梁的得意门生于瓒，颇具才学，他曾经还笑言，这人可能是今年科举夺魁之人。
连于瓒都参与此事，恐怕王祁梁也逃脱不了干系，太守想到此处，摸了摸胡子，“于瓒从进京到现在，可有和旁人接触过。”
“就在昨日，和那个卖题商贩接触过，大人，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于瓒从王祁梁那里得来题，再以高价卖出，借此大赚一笔……”
“胡说！”太守怒目圆睁，先是驳斥了一番手下的肆意妄想，可是冷静下来，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另一边审讯的士兵，似乎得到了新的消息，他此刻双手奉上一份文书，“这是从商贩身上得到的，上面有王祁梁的私印，确有买卖题目之事！”
太守紧皱着眉头，事已至此，无法包庇，他沉吟片刻，“即刻进宫。”
原本休朝三日，在第三日时，因为外面种种风声，皇上号令百官早朝。
“此次出题，乃是朕亲力亲为，如今出现此等科举舞弊之事，众卿如何看！”
掌握种种证据的太守上前一步，将他搜集来的文书证据一一奉上，“臣要弹劾王祁梁，为了一己私利，出卖考题！证据在此，还请皇上定夺！”
王祁梁紧随其后，可言行举止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太守所言，臣不能苟同，考题会经过一轮一轮的筛选，至于皇上会选中哪一道，臣无从得知，何来泄题一说！”
“你定是有别的法子！”太守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如今证据确凿，王祁梁只要认罪，有他力保，便可轻罚，这般狡辩，只会让事态加重。
沈阙抛出了问题，看着他们争吵，却并不着急，直到小柿子突然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拍手，“诸位爱卿稍安勿躁，如今科考结束，高下立判，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正在百官与困惑不解之时，便看到宫门外几队人马，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摞纸走进了大殿，“陛下！这是科考考生的所有的答卷，请您过目！”
闻倾在旁边冷眼瞧着，看到沈阙这般胜券在握的模样，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不知道他搞什么把戏。
“诸位翻开这些答卷，看看题目，是否与市面上流通的题目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