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夏义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没事儿!我这就过来扶你。”
“等等。”顾岳州示意夏义舒到自已身边,“你头发全湿了,我帮你擦擦。”
“喔…好…”夏义舒乖乖把头伸了过去。
看来自已簪发的技术还是不到家。
摔了那么几跤,头发彻底散了,簪子也不知道飞哪去了。
她现在肯定是一副披头散发又落魄的模样。
顾岳州耐心地帮她擦干头发,“好了,下次小心点,别总是冒冒失失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二次偷看本将军洗澡了。”
夏义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多谢顾将军,这两次都是意外…我发誓,绝对不会有第三次!”
她看着这满地狼藉和顾岳州身上湿了一大片的衣服,思索了片刻,“要不,我直接背你去卧房换个衣服吧?”
“不必,我自已可以……”
没等顾岳州把话说完,她便直接扛起顾岳州往他卧房方向跑去。
夏义舒:天生神力真爽!扛个一米八大高个豪不费劲!
顾岳州:说好的背呢?一个铁汉子被一个弱女子扛着走成何体统!
待顾岳州换好了衣服,夏义舒依旧待在他卧房里,眼巴巴地看着他。
一副有求于他,但是又难以开口的模样。
“你怎么还在这?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夏义舒眨巴着眼睛,“听说今晚的祈愿盛会挺热闹的,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不去。”顾岳州拒绝得很果断。
夏义舒依旧不死心,“求求你了,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熟人。”
“你去找翡翠。再说了,我的脚受伤了,怎么去?”
“我今天一天都没看到翡翠了…你的脚伤根本不是问题,我前几天和云林一起帮你做了个轮椅,我推着你去。”
夏义舒补充道:“放心,我昨天试过了,那个轮椅很安全,绝对不会让你发生意外的。”
顾岳州依旧不为所动,“那我也不去。我真搞不懂那个祈愿盛会有什么好逛的,无聊。”
夏义舒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她低下头,“好吧,那我就不打扰顾将军了。你早点休息。”
不知为何,看见夏义舒露出失落的神情时,顾岳州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似乎跟着她一起难过。
“等等。”
夏义舒回过头,眼神依旧黯淡无光,眼眶红红的,似又有眼泪在打转。
“顾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看到夏义舒这副表情,顾岳州慌了神,他呆愣了几秒,“那个,听说祈愿盛会也还挺热闹的…我改变主意了…今晚同你一起去逛逛。”
听到这话的夏义舒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芒,“真的吗!”
“嗯。”
她激动得手舞足蹈,“你等我一下,我去把湿衣服换掉,我很快的,等我啊!”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顾岳州轻笑,至于高兴成那样吗?傻子一样。
他并不喜欢祈愿盛会。
因为对其他人来说,那是一个热闹、团聚、祥和、快乐的节日,而对他来说,却是心中永远的痛,是挥之不散的阴影。
八岁那年,祈愿盛会,有一家酒楼被火点着,火势迅速蔓延,很多人都跑去救火,包括他十五岁哥哥。
可不幸的是,哥哥去救火后,便再也没能回来,永远地葬身于火海中。
所有人都说,哥哥是个大英雄,舍身取义,死得其所。
可是,他们明明约定好长大以后就去参军的,哥哥的愿望是带兵打仗,保家卫国。
愿望还没实现,生命却永久地被定格在十五岁。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祈愿盛会。
他只是更加刻苦地练武,报名参军,带着哥哥的那份愿望,拼命立下战功,一路晋升到将军。
不知道为何,刚刚一看到夏义舒失落的模样,他便控制不住答应了她的请求。
或许,这么多年的心结,是时候解开了。
夏义舒很快换好了衣服。
她穿的是之前的朴素的侍卫服,头发简单地束起,但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把那轮椅推了进来,“顾将军,请。”
顾岳州坐了上去,夏义舒便哼着歌推着他往集市方向走。
虽然想象过无数次灯会的场景,但当她亲自到实地感受时,心中依旧有万点震撼。
街道上游人如织,各类灯盏精巧绝伦。巨大的花灯轮、花灯树、花灯柱、鱼形灯等样式的花灯比比皆是。
抬头看天空,无数孔明灯散布着,漫天星辰在此刻都显得黯然失色。
集市中充满欢声笑语,孩童们手捧灯笼,嬉戏追逐,各种小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美食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河面上漂浮着无数花灯,如同繁星洒落人间。
此情此景,夏义舒脑海中浮现出辛弃疾的词:“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看见前面不远处有猜灯谜的活动,夏义舒兴致勃勃地推着顾岳州往前走。
此时,轮椅上的裂缝又往外蔓延了一点儿。
“咱去猜灯谜吗?”夏义舒低头询问顾岳州的意见。
顾岳州刚想说不去,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夏义舒失落的模样,于是到嘴边的话便成了:“我都行,你想去吗?”
她认真想了想,“那还是算了吧,我又猜不出来。再说了,奖励是只一根糖葫芦,我们可以自已买。”
“那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好嘞!”
看到有卖糖人的,夏义舒果断拿了两个;糖葫芦,来两根;响糖,来两个……
当然,付钱的是顾岳州。
夏义舒大方地将所有零食一半分享给顾岳州,顾岳州拒绝,夏义舒便直接塞他嘴里。
逛着逛着,他们来到了一个面具摊前。
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可爱的动物,也有布满獠牙的凶兽,看上去很吸引人,但摊位前却没有一位顾客。
面具摊的老板也戴着面具,是一个布满獠牙的凶兽,看起来怪吓人的。
估计是把顾客都吓走了。
“顾将军,我们去那边看看面具吧。”
“好。”
夏义舒拿起一个狐狸面具给顾岳州戴上,正打算给自已挑选面具的时候,有一只狗朝夏义舒脚边跑去。
她受到惊吓,本能地拔腿就跑,却被顾岳州拦腰抱入怀中。
“别怕。”
轮椅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上面的裂缝再一次朝外扩展。
夏义舒在顾岳州怀里缩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顾岳州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狗已经走远了。”
她这才从顾岳州身上跳下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没事,你继续挑面具吧。”
夏义舒再次走到面具摊前,面具摊的老板似乎在浑身颤抖,满面獠牙的面具下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看。
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杀气。
夏义舒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可当她的视线往下移,看见的却是一双爽滑白皙,保养得很好的手,指甲被精心修理过,还染成了酒红色。
無錯書吧看那老板的身形,应当是名男子。
从他的手便可以看出,那是位注重仪态且出身高贵的公子。
摆个面具摊,或许只是图个新鲜。
肯定是他脸上的面具太过吓人了,给人一种恐怖的氛围,吓得人们不敢靠近,所以生意才如此冷淡。
自已刚刚也被吓到了。
夏义舒挑选了一个可爱的山羊面具,来到摊主面前。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尽量让自已显得平和些,“老板你好,我觉得你戴上这个面具会更合适哦。”
摊主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夏义舒便当他默认了。
她踮起脚尖,轻轻摘下摊主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笑得扭曲的脸,猩红的眼睛中带着杀气。
他发出令人恐怖的笑声,低头朝夏义舒的脸靠近,嗓音阴沉得让人头皮发麻。
“好久不见啊~妹妹!这次是你自已找上门来的!”
妈呀!救命!是陆瑾!
夏义舒使出铁头功,用力朝他鼻子上一撞。
陆瑾吃痛地捂住鼻子。
趁着这个时机,夏义舒想赶紧推着顾岳州逃跑。
偏偏这时,轮椅的轮子卡着不动了。
她使劲推了三次,轮椅依旧丝纹不动。
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陆瑾锋利的爪子朝顾岳州袭来,“哟!顾岳州的伤还没好呢?许久不见,真是越发让人心动了!”
夏义舒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替顾岳州挡了一下。
陆瑾这指甲还真是锋利,跟猫爪子一样,不仅把她的衣服抓烂了,手臂上还多了几道口子。
好痛。
陆瑾的笑容愈发渗人,他直勾勾地低着夏义舒,“好妹妹,又坏我好事。看来我得先收拾你了。”
紧接着,他朝夏义舒扑了过去,“那就先把你解决了!”
情急之下,夏义舒一只手抓住了陆瑾的手,另一只手又挨了一爪子。
见顾岳州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夏义舒一屁股坐在他肩膀上,“顾将军,你的伤还没好,先别乱动,我来对付他!”
夏义舒慌乱得在衣服里掏来掏去,本想找找有没有暗器的,最后只翻出来一些祈愿用的锦囊。
陆瑾朝夏义舒逼近,“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不继续翻了?你的暗器不是挺厉害吗?上次差点就伤到我了。”
夏义舒一咬牙,将手里全部锦囊塞到陆瑾手中。
她趁机用力推动轮椅,这次终于不掉链子了。
她边跑边喊 ,“今天是祈愿盛会,希望陆公子平安顺遂,所得皆所愿,即使身处他乡,也能幸福快乐,为自已而活着。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