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塞在手里的几个锦囊,陆瑾愣住了。
眼睁睁得看着夏义舒和顾岳州两人在自已眼皮底下逃跑。
以他的能力,要想将这两人抓住,易如反掌。
但他并没有往前追,只是盯着这些锦囊发呆。
夏义舒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万事顺遂,所得皆所愿,即使身在他乡,也能幸福快乐,为自已而活着……”
这是…给我的吗……
长这么大,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祝福的话,还送给他好运的锦囊。
他以为,所有人都盼着他死呢。
他爱慕的、钦佩的人,看向他的眼神也只有最初的同情和后来的厌恶。
所以他要成为最强者,将那些盼着他死的人都杀了!
他要把他爱慕的人抓起来,关起来,用尽一切办法折磨他,想看着生不如死的模样,看着他求饶的模样……
他想舔舐他带血的伤口,想要抚摸他苍白的脸庞,想要给他的四肢套上铁链子,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
想要看到他臣服的模样,想要看到高傲的他低头的模样,想要看到功成名就的他沦为阶下囚的模样……
他深爱着的顾岳州为什么看不见自已!
他得不到的东西,即便是毁在自已手中,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顾岳州只能是他的!
一想到这里,陆瑾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面部神情愈发扭曲。
从他出生起,这个世界对他只有亏欠!
这群人凭什么可以欢声笑语地欢度佳节?
他真想把这所有人都杀了。
一阵微风吹过,淡淡的檀香入鼻,是锦囊中传来的。
他打开其中一个锦囊,里面又一张小纸条:不败来日,不落于尘。
他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散去了一大半,那看起来渗人的笑容,也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笑。
后面的几个锦囊中分别写着:岁岁无虞,长安常乐;春祺夏安,秋绥冬喜。
与其他人而言,这或许只是个祈愿的形式,但在陆瑾眼中,那似乎是真真切切的祝福。
习惯了被冷嘲热讽,批评辱骂,冷眼相对,看到这些祝福语,他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夏义舒推着顾岳州跑过了好几个摊位,突然意识到自已好像不仅仅只是把锦囊塞给了陆瑾,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糟糕!一时情急, 把黑毛球也一起塞过去了。
夏义舒把顾岳州推到一个卖河灯的摊位旁,“我好像有东西掉了,你在这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陆瑾肯定还在附近,你小心点。”
“放心吧!”
夏义舒跑到面具摊前,发现陆瑾正捧着那一堆锦囊发呆,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她闪身跑到陆谨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那些锦囊。
待她把黑毛球找到,便又赔着笑把那些锦囊塞回陆瑾手中。
陆瑾全程呆愣,任由夏义舒将他手上的东西拿走,又放回。
夏义舒不小心瞄到了陆瑾那有些泛红的眼睛,顿时心跳加速。
她在心中双手合十,老天爷保佑!希望这个死病娇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发发疯。
衣服里好像还有个响糖,当时吃太多东西了,就啃了一口,便包好塞衣服里了。
她掏出糖,将包纸拆开,把糖塞进了陆瑾嘴里。
“额…那个…我有个重要的东西落在这里了…这些锦囊还给你…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祝陆公子节日快乐!”
话还没说完,她便一溜烟地跑了。
此时的黑毛球系统:呜呜呜~宿主说我是很重要的东西…呜呜呜…好感动…
陆瑾感受到了糖的甜味,痴笑:“节日快乐…罢了,就让这些人过一个安宁的祈愿盛会吧。”
原本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寻找顾岳州,而是给这些热闹的人们带来一些恐慌。
他最喜欢听到人们因惊慌失措而发出的尖叫声。
他将口中的糖拿出,挺甜的。
这次就先放过他们。
下次…下次再说。
坐在轮椅上的顾岳州感觉身下的轮椅在震动,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他一开始以为是错觉,直到他听见木板裂开的声音。
夏义舒跑着往顾岳州的方向去,远远地,她便看见了变形的、即将散架的轮椅。
大事不妙!
河灯的摊位靠近河边,而且河边没有护栏,顾岳州大概率会掉河里。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
快到她跑到顾岳州面前没刹住车。
顺手一推,轮椅四分五裂。
顾岳州连同开裂的轮椅,一齐掉入了放满河灯的河里。
夏义舒来不及思考,跟着跳进了河里。
一碰到水,她立刻就后悔了。
救命!她丫的自已不会游泳!
呛了几口水,她还没在河里看到顾岳州的身影。
她不会在水里憋气,只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感觉自已的小命要交代在这儿了。
顾岳州准备游回岸边,便看到了不远处夏义舒的身影。
她貌似溺水了。
顾岳州快速朝她游过去,将她拉出水面。
好在来得及时,她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
顾岳州将夏义舒揽在怀里,靠强大的轻功单脚从河里一跃而上,来到了石桥上。
石桥上的视野很好,可以看见河流两岸的摊贩的灯火,也可以看见河中各式各样的花灯。
宛若梦境一般的美丽。
“哎呦!”夏义舒的脑门被顾岳州狠狠弹了一下。
“不会游泳你跳河里干嘛?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夏义舒嘟着嘴巴,小声道:“我这不是一时情急…没多想就跳下去了…那我还不是怕你被淹死嘛!”
顾岳州轻笑,“放心,我的命硬着呢。”
两人在石桥边坐着,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看着这热闹的灯会,还有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
所有人都身着盛装,欢快祥和,只有他们俩人掉到了河里,浑身湿漉漉的,在这盛大的节日中显得格外狼狈。
晚风轻轻拂过他们的头发,静静看着别人的热闹,感觉似乎也不错。
夏义舒自嘲道:“我之前从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从三天前就开始期待了,我准备了很多东西,还说这一定会是个难忘的夜晚。”
“现在看来,还真是难忘。扒下摊主的面具,看见陆瑾的脸时,我差点被吓死。这下是真难忘了,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顾岳州看着夏义舒手臂上的两个爪子印 ,袖子破了,伤口在流血。
“疼吗?”
無錯書吧“什么?”
夏义舒开始没反应过来,她顺着顾岳州的视线才后知后觉,原来他问的是被陆瑾抓的伤口啊。
她一脸云淡风轻,“没事儿,小伤而已。”
顾岳州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伤口,夏义舒的五官立马拧在一起,没忍住叫出了声。
她不忘解释道:“那个…伤口确实不深,只不过我这个人天生疼觉就比其他人敏感……”
顾岳州没有说话 ,从自已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给夏义舒的伤口进行简易包扎。
他的动作很轻,眼神中流露着些许心疼。
“比一般人怕痛还替我挡住陆瑾,你是不是傻。”
夏义舒挑弄着顾岳州额前的碎发,“没办法,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已想保护你,谁叫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呢?”
顾岳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直的盯着夏义舒看,他面部的神情一改往常的冰冷,显得格外温柔。
“你再这样讲,我可要当真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夏义舒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看着顾岳州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心中有一种撩人撩过头的感觉。
此时,头顶燃放起今夜的第一个烟火。
紧接着,满天的烟火绽放,绚烂而美丽。
“哇!好漂亮的烟火!”
顾岳州没有抬头看烟火,只是看着眼前夏义舒,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走 ,带你去个地方!”
顾岳州抱起夏义舒,踏着轻功,越过石桥,越过一个个摊贩,来到一个阁楼的顶层 。
“顾将军,当心你的脚!”
“无碍。”
阁楼位于河岸边,是这片区域中最高的建筑。
在此处,集市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两人在阁楼坐了许久,看着一片片烟火绽放,燃尽,看着孔明灯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与河流上的河灯相呼应……
景色很美,她很享受这美好的景色。
额…那个…景色虽然很美,但是什么时候回去啊?
直到人群散去,灯光变得微弱,夜已深了,晚风吹得凉飕飕的,顾岳州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夏义舒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啊!嚏!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顾岳州正襟危坐,“现在。”
夏义舒起身,“走吧。”
顾岳州依旧正襟危坐,“刚刚扭到脚了,动不了。”
夏义舒一把扛起顾岳州,“不早说,穿着湿衣服,冻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