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症状……”翟璟奕朦胧地半睁开眼,看见周昀杉一脸急切地缠着医生,沧桑的老医生疑惑地皱眉扶额。
“不是说除了伤了点筋骨没留下后遗症吗?怎么一言不合又晕了?”
老医生的老花镜快要滑下鼻梁,翟璟奕无力地躺在床上欲抬手,在心里想:我的毛病…骨科医生怎么可能诊得出来。
他竭力抬起手指戳了戳周昀杉的手:“我醒了……没事、我…只是饿了。”
周昀杉手里提着翟璟奕的脑部ct结果,转头看见翟璟奕不要命地拼命像小猫一样抓挠他的腿侧。
“你还逞呢,吓死我们了都。”
周昀杉给翟璟奕倒了杯温水:“刚给你拍了ct,结果没什么问题。医生说你是紧张性头痛,还有点大脑应激过度。”
周昀杉盯着脆弱无力躺着的翟璟奕,无奈地劝道:“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知道这次给你吓着了。放心,下次我护住你。”他开玩笑地拍拍胸膛,却不料今日的一句戏言将会在将来一语成谶。
翟璟奕双眼虚虚掩上,有气无力地问:“我这次…晕了多久?”
“不久,才半天。”翟璟奕往窗外看了一眼黑压一片的天。
“明学长呢?”翟璟奕问。
“今天校庆正式彩排,他实在抽不开身就先走了。”
翟璟奕还想问什么,却和周昀杉一样心照不宣着沉默。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他思来想去、生分地向周昀杉道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的。”
临近月底,下弦月高挂夜空。黑色丝绒布裹紧世界尽头的风,明楠靳正为校庆的呈现效果忙碌、孟雾因熨着自己表演穿的洁白舞蹈服、宴戚也在某个翟璟奕不知道的角落,有自己的秘密。
命运的齿轮转动,每个人都是光阴洪流的傀儡……吗?
——
翟璟奕解离那天过后,他就感觉时光上足了发条。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校庆悄然到来,他的身体也勉强痊愈。在周昀杉的搀扶下重返校园,清新馥郁的栀子花香扑鼻而来。
古朴的红柱边修了花墙,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美丽在初冬争奇斗艳。
往日眼熟的学生会现如今穿着特别订制的修身校服,姿态挺拔地迎宾。
翟璟奕磕磕绊绊地路过这些精心布置的手札与花墙,周昀杉扶着他走进中心长廊。
明楠靳如苍松一般领头伫立在中心广场,左胸佩戴着藤大校庆的专制文创徽章。藏青色的制服显得温柔体贴的他冷漠疏离,脸上笑容仍旧得体官方。
翟璟奕情不自禁地侧目看了一眼。
“要去打个招呼吗?”
翟璟奕犹豫着点点头:“好。”
翟璟奕磕绊地拾过几级台阶,乖乖站到一边,待外来宾客被安置完毕便小心翼翼上前打招呼:“学长好。”
明楠靳方才看上去一本正经地向宾客介绍校史,实则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一边的石墩上瞟,翟璟奕今天按照学校的要求——一身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下摆扎进裤里。清纯味洋溢得晃眼。
“身体好些了吗?”明楠靳尴尬地寒暄道。迎宾流程已经过去了大半,对这次校庆盛典上心的贵宾都已经来了七七八八,明楠靳得以忙里偷闲。
“好多了,还要谢谢学长你的照拂。”
他的受伤本来就是自己对演出器械的操作失误,赖不得任何人。也只有明学长这般宽厚温良的人会内疚地放在心上。
“这倒不用,是我应该做的。”
翟璟奕的腰背仍旧隐隐作痛,和明楠靳道完谢过后,他倒生出空虚怅惘感来。
“周昀杉。”他伸手搭上堪堪一米九的周昀杉的肩:“我们走吧。”
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初冬的风钻进翟璟奕的袖口,他打了阵哆嗦。
“体育馆里有暖气,熬完典礼就能穿外套了。”明楠靳看出翟璟奕的窘迫。
翟璟奕瑟缩地脖子点点头:“太久没出门,没想到天气已经这么冷了。”
“这到体育馆还有一段路,你能试着忍忍吗?”周昀杉关切询问。
“当然可以。”翟璟奕毫不矫情地答应。
藤大百年的老桐树也被刮得摇曳,碧绿的树叶无形中坠落到翟璟奕发间。
他看得出来周昀杉对自己的别样心思,他自小到大都对情情爱爱敏/感得很,这种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像他这般的玲珑心,一般人都会流连在一段又一段情欲里难以自拔、而他只是冷漠地盘算着擢取利益。
周昀杉对他而言是一笔很好的生意,家里不缺钱、还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情绪价值。
但他不论再怎么狠下心,依旧下不去手。
像是宿命设置的一个程序,而宴戚和周昀杉两个男人,严丝合缝地卡在他的身体里。
——
枯燥官方的庆典流程让观众席上的翟璟奕度秒如年。
翟璟奕偷偷张望许久也没见宴戚的身影。
久违的有些失落。
【过了今晚就再也不许生气了。】
【哥哥。】
翟璟奕不可置信地看了两眼——那个快被他盯穿的头像给他发来这样一条没头没尾的骚扰信息。
他日思夜想的破冰原来只需要宴戚一声哥哥。
下次他得狠下心来对宴戚。
翟璟奕自己都没察觉,他不自觉地开始畅想和宴戚的以后。他们的回忆不知不觉被未满待续填满。
这种逐渐回暖、逐渐期待让翟璟奕不安又雀跃。
【生什么气?】
【什么今晚?】
無錯書吧翟璟奕故作正经地连问,实则心里轻飘飘的没底得很。
【哥哥没生气啊?】
【看来还是不够在乎我,我这么久没来医院陪你你都不生气。】
翟璟奕心里甜滋滋又有些忐忑地想:我气,我当然气。知道我会气还由着我气,到底是谁更不在乎谁。
说出去的话没心里想的那般恼火,翟璟奕一向觉得跟宴戚这种不缺爱的人袒露心意十分吃亏。
【我为什么要气?周昀杉一直在医院陪着我啊。】
翟璟奕也使坏地扬起爪子气他。
宴戚此刻坐在昏暗的后台,忽明忽灭的手机在他脸上映下深深浅浅的光。
他原本浅笑着逗弄,听到翟璟奕最后这句冷冰冰、无所谓般的话,倏忽变换了脸色。
骚/猫就是骚/猫。
他忿忿地想,生病了都不忘勾/搭别人,亏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