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翟璟奕冷落宴戚过于频繁。
翟璟奕刻意控制自己不回想那天的一切——荒诞的经过、羞愤的情绪。落在宴戚眼中却成为下意识的推避。
冥冥之中,宴戚和翟璟奕的理解又完美地平行。他们也许天生不适合成为伴侣,截然不同的本性和生活环境,让他们的思考方式大相径庭。
翟璟奕蔫蔫巴巴地自我拉扯,亲吻挑拨着他理智冷静的外壳。宴戚疲惫地停下追求脚步,强撑着输出的爱总有消失殆尽的一天。
二人心照不宣地、背过身去。
遇见宴戚的第一天,翟璟奕在备忘录中这样写道:
「我当然会认识他,相当响亮的姓名、优越的外形。曾经我还有点自己的幻想和期待的时候,做梦都盼着有一个像他一样众星捧月的人闯进我的生活坚定地选择我,像童话里的落魄公主和白马王子。
如果这个男孩能早点出现,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为什么依赖不算爱呢?当然算。但现在的我傲骨都被抽出来碾碎了,保护和真爱就像粪土一样廉价,我早就不需要治愈了。」
宴戚摸他、吻他,甚至不由分说地冒犯、侵犯他。
翟璟奕却如同那年斯德哥尔摩的人质,抽疯一般地对宴戚无法割舍。
真是有病。
……
萎靡好几天的宴戚甚至已经长出青色的胡茬。
他丝毫受不了这种若即若离,对未知的不安感已经融入了宴戚的骨肉里。他说服自己,这只是片刻虚假的亲昵,翟璟奕不是谢落清、藤城的酒吧也不是星城当年的那条隐秘小巷。
微光透过深黑色窗帘,透过宴戚的指缝。残酷地落在眼里。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一切。他觉得自己蠢得惊天动地,对谢落清的、翟璟奕的、感官和情绪全部缠在一起理不清。
那晚宿醉过后他就陷入这种模糊塌陷的低落中,他可能忘记了一段至关重要的午夜回忆。
也许是在梦中重游故地,重新摸到谢落清白嫩红润的小脸。也许是在现实里,大声宣泄了孤身一人的无助和迷茫。
他潜意识里回避把珍贵二字和翟璟奕联系到一起,编了千千万万个蹩脚的理由说服自己,把自己哄得团团转。
明明在他醉得不省人事时、身边只有他。
【嘟——】昏暗的房间里,手机因信息提示亮起。
無錯書吧他有些懒散,艰难吃力地解锁手机。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头像是一条生动活泼的白菜狗,是孟雾因。
【记得。】他无力编辑文字,干脆语音应付,嗓音粗涩得出奇。
【我只是提醒你,比赛就在明天。你终归只有拳脚上的一点功夫,孟家的链子…你丢不得。】
孟雾因有些高傲地威胁他。
宴戚只觉得疲惫感要爬遍全身,腐蚀他的力量。
如果宴戚扔掉行囊里的执着,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不幸了。
——
翟璟奕一连很多天没见着宴戚。
自己不过是被强吻过后耍了点脾气,宴戚就知难而退了?他提拉着棕色呢绒的高领毛衣,沉稳朴素的衣领下是仍旧有些浅淡的硕大吻痕。
有点不习惯。
有点委屈。
当初校庆前夕,他无奈地躺在病床上,狼狈得衣食起居都需要人协助。偏偏宴戚不清不楚地在他需要关照的时候,不声不响地跑去准备惊喜。
无理取闹的翟璟奕都小心翼翼。
“有什么可郁郁寡欢的。”
他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指被咬出一个小坑。
【怎么这么久没来酒吧上班?】翟璟奕盯着聊天界面,陶末的反常消失同样让他不安。
陶末和宴戚一样,不声不响地突然消失在他死水一般的生活。好像宴戚一消失,他井井有条的生活刹那间灰暗,仅有的快乐瞬间也被剥夺。
而“消失”的陶末正跪坐在沈卿扬面前,衣兜里的手机振动,发出清脆刺耳的提示音。
沈卿扬不爽被打断,指间捻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烟灰飘落在陶末后颈突起的骨骼上。流畅的骨骼线条如同一幅朦胧的画。
“谁?”沈卿扬满嘴烟草味,恶劣地贴近陶末的脸。
不言而喻…戛然而止。
陶末木讷地答道:“不…不知道。”
沈卿扬好整以暇地呵斥道:“发呆干嘛?继续。”他把香烟摁灭,举手投足皆痞气高雅。
姹紫嫣红的鲜花怒放,娇嫩的花骨朵被煦风吹得微微摇晃,冰封贫瘠的荒土被开垦。
沈卿扬拿到兜里的手机后拿陶末面部解锁,点开社交软件,探究是谁不要命地在这时给他养的解语花发消息。
【怎么这么久没来酒吧上班?】
备注——Aaa梦中情1翟。
梦中情1?
他低头看了眼长得标致却并不精致的陶末,联想他面对所谓“梦中情1”时的模样,怒火中烧。
而此刻陶末还在囫囵地应付自己。
他用陶末的手机将翟璟奕联系方式拉黑,低头揪住陶末的黑发:“老子像供宝贝一样供着你,你就这么对我?”
陶末眼里蓄满泪水,摇头表示疑惑。眼神仿佛在控诉:“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绝对没背叛你。”
沈卿扬在面对触手可及的人或物时,会露出本性中最纯粹的高傲与藐视。
他粗暴地对待陶末,紧紧反握住他的手腕,手上一层薄茧让陶末别有触感。
土地被冷冽的风锤炼、折磨,沉睡的水分被唤醒,润物细无声。
“傻子,老/子逗你的。”沈卿扬轻笑。装作大度、善解人意地揭过:“这样,我教你。”
陶末迟钝木讷地按照沈卿扬的指令动作,像是一个只会盲目遵命的机器人。
春天慢慢地褪去冰封的外壳,劲瘦的枝桠浮现出来。
麻木也好、顺从也罢。都是筹钱给妹妹治病的手段。陶末如是安慰自己。
他试着找各种门路,但更有钱的金/主貌似不喜欢这样劲瘦、并不娇软的一挂——沈卿扬这个二货是例外。
他悲怆之余,甚至有些感激。
“宝贝乖。”沈卿扬无奈宠溺地朝陶末扶额苦笑,烟草气味喷洒在陶末精致的锁骨上。
温热、却尴尬的氛围蔓延开,陶末麻木地照做,毫无表情的脸与予取.予求的姿态——实在精彩。
沈卿扬常常想,自己费劲心思养着陶末这样木讷无趣的情儿,简直是对牛弹琴。
——
沈卿扬接到医院的电话,马不停蹄地穿上外套赶往医院。
陶末的唇瓣微微翻开,他狼狈地抹了一把脸。沈卿扬提拉着被熨得平整的裤头:“去做饭,我晚上回来吃。”
陶末在他这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称呼和姓名,只是能随意使唤的玩意。
他强压下喉咙的不适感,点点头:“好。”
陶末早该想到这样的经过。
他自毁尊严,与沈卿扬虚与委蛇,当一个毫无自尊的工具。相互利用、相互算计,他凌乱的衬衫洗得发白,头晕目眩地走向厨房。
“想吃什么?”他体贴地询问沈卿扬。
【啪——】沈卿扬毫无耐心的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