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就是个傻缺,好好的男大学生日子放着不过,来弥荒蹚这趟浑水。”
“你他妈以为我想?”宴戚苍白地为自己找补:“我是被逼无奈。”
“得了吧,你这人还能有什么把柄。”
“草。”沈卿扬低骂一声,削得近乎完美的苹果皮在最后一小段断开,小刀扎进沈少爷白玉般娇嫩的皮肤。
“挂彩了?你一大男人咋咋呼呼的干嘛?”宴戚嫌弃道。
沈卿扬手一撒,苹果和刀都落在玻璃茶几上。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陶末的脸,矫情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划伤了。】
陶末对他的消息一贯是秒回。
【怎么弄的?严不严重?】
沈卿扬低头得意又欠嗖地哼笑,看得宴戚头皮发麻:“你是沈卿扬吗?不是就滚。”
沈卿扬脑子里满是陶末捏着手机、为自己紧张的可爱神态,那张能吞能吐的小嘴念叨出关心的话来。
【晚上回来你帮我包扎。】
【好。】
真要认真严肃地包扎,对于沈卿扬来说比登天还难,不过陶末只会软软地顺着他胡闹,发不出一点脾气来。
“有病啊你。”宴戚抄起卫生纸砸向沈卿扬,“跟你说话,聋了?”
“没。”
“那你一脸蠢样在干嘛?”
“新养的情儿,跟之前的都不一样。”
“老子就该后悔认识你这种人。”宴戚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是伤得太轻了吧?净说风凉话。”
沈卿扬瞄了一眼宴戚浑身伤势,淤青、血斑随处可见触目惊心。损宴戚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了:“比赛…结果怎么样啊?”
“给对面留了一口气。”
“那他人呢?”
無錯書吧“楼上icu躺着呢。”
沈卿扬笑着说道:“这几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你真以为人是橡皮泥,揉捏两下就变了?”
宴戚想想那些成天牵挂着谢落清的落魄日子,愤懑不平全要咬碎了往肚子里咽。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如果有一天他装得像个毫无执念的正常人——那是他蓬勃的欲望要像火山岩浆一样喷发了,他在拙劣地粉饰太平。
他离开星城、离开弥荒,一切决定都像被放出的困兽一般让人猜不透。如今他重新尝试让他找到快感的秘方,却再无当年意气。
不过过了三年,傲骨都被狗链敲碎了。
“哼。”他轻笑,自己还真是给人马首是瞻的命。
他被沈卿扬的谄媚所提醒,掏出手机联系翟璟奕。
【在吗?】宴戚差点要忘了,翟璟奕最近正莫名其妙地耍着脾气,自顾自地拍了一道看上去没那么严重的淤青发送过去。
【我猜你肯定已经习惯我的存在了。我有一段时间没找你,但绝对不是不追你了!你不许让别人趁虚而入。】
【图片*1】
【我兼职不小心摔伤了,旧病添新伤,在医院复健了一段时间。也不是故意不给你发消息!我给你打过好多电话你都没接,你看我的手现在打字还有点使劲。】
【你知道吗我在医院还碰见一二货。削苹果剌到手了都跟个小媳妇一样哭唧唧跟老婆抱怨,说什么……】
翟璟奕终于盼来宴戚的音讯,许久不见鲜活、青春的他,如今跃然屏幕。
【知道了。】
翟璟奕强装高冷,实际心中烟火怒放。
沈卿扬看着方才还一脸嫌弃的宴戚此刻调笑地睥睨自己,起一身鸡皮疙瘩。“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今晚弥荒有个颁奖,陪我去?”
“今晚不行,要回家吃饭。”
“什么饭还得你沈少亲自回去吃?”宴戚淡淡问道,“真不去?”
宴戚一脸遇人不淑的表情盯着沈卿扬。
“去去去,我去。几点完事啊,我给家里人报个信。”
“你把情人接到家里去了?”
沈卿扬莫名地少爷胜负欲作祟:“没有啊,家里保姆。”心虚地补充一句:“不行?”
沈卿扬心道,他确实没必要对陶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左右是包来伺候他的。要是叫外人知道他沈卿扬唯唯诺诺地对情人马首是瞻、言出必行,指不定怎样笑话他。
“那说定了,五点半就出发动身。”
“行。”
——
陶末早就猜透了沈卿扬恶劣的本性,等他走后便没把吩咐放在心上。
豪门小说里,男主角从不会按照与娇妻的规定准时回家,他才不傻。
届时沈卿扬焦躁不安地盯着手机,金色的绶带被挂上宴戚精壮完美的身体。他有些如坐针毡。
【我晚点回来吃饭。】他实在忍耐不住地知会陶末一声,怕他独守空房、寂寞难耐。
陶末正摸索如何打开沈卿扬书房里那台他叫不出名字的炫酷电脑,笨拙地摸索各种按键。
收到沈卿扬的消息,兀自抱怨:“早就知道你什么德行了,谁还真会傻等你啊。”
继续探索书房中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电子设备。
宴戚下台后,被各路嘿帮势力缠住、脱不开身,无数橄榄枝向他抛来,这些是他重返暴力地下世界的秘钥。但他只觉疲惫,装作耐心、八面玲珑地一一拒绝所有邀请。
孟雾因身着奶黄色毛衣出现,助他解围,清纯的气质与弥荒的氛围格格不入。伸出白皙颀长的手:“走啊,去庆功。”
宴戚礼貌回握,跟随孟雾因缓缓而去。
周遭的猎头见宴戚与孟家小姐交情颇深,茅塞顿开,便不再执着纠缠。
“比赛我看了,弥荒这些年……确实没养出能够打败你的拳手。”孟雾因将宴戚带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做弥荒的明星拳手可比读书赚钱,你天生吃这碗饭,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宴戚决绝地摇头:“不了。”
曾经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现在他有了自己的使命、不再适合回到黑暗中了。
宴戚戒烟戒了许久,此刻却破天荒地想来上一根。缭绕的烟雾填不满心里的空虚,尼古丁的气息让人麻痹。
他却逐渐分不清——心里那支戒不掉的烟,究竟是谁。
【图片*1】
【你领奖的照片,我偷摸拍了几张。】沈卿扬道。
在弥荒取得的荣誉——没有光鲜、没有花与掌声,周遭的观众望向他的眼神中,只有势利地讨好。金箔从屋顶飘落,碰巧落在他头顶。
宴戚抬手挠下沾在头顶的彩带、金箔。细心地折叠成方方正正的模样。
捧在手中央拍了张照片:【图片*1】
他向翟璟奕发送。
昏暗的月光只能衬照出宴戚布满淤青的手,那片轻薄的彩带乖乖躺在宴戚手中央。
【这是什么?你拍得也太烂了吧。】翟璟奕回道。
宴戚不自觉微笑:【是白天与黑夜之间的灰色地带,是冥冥中切断藕断丝连纽带的利刃。】
【?】
翟璟奕疑惑问道,不过宴戚并不打算再向他解释。将手机放回裤兜,逍遥懒散地向城市边缘游走。
此行山高路远,而我仍是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