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馨生日当天，翟璟奕早早将精心制作的草莓蛋糕用精致可爱的粉色镭射纸包了起来。忐忑地出门打车到宴戚住处，和他一同前往二医院。
对于宴戚的到来，翟璟奕提前向陶末打过招呼。但在翟璟奕与宴戚前后脚进入病房时，他苦涩又欣慰地感慨了什么。
“哥哥们好。”
陶末废了半条命筹的那点钱，对于吱吱的巨额医疗费用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普通三人间病房，陶知馨乖巧地躺在窗边的病床上，羞羞怯怯地试探着向他们俩问好。
小姑娘长久不见阳光，皮肤白得渗人。与一旁有着健康小麦肤色的陶末对比鲜明，陶知馨干什么事都慢慢吞吞、反应有些可爱的迟钝。陶末含笑看着她，帮忙整理她的碎发:“吱吱好乖，会主动向哥哥问好。”
陶知馨已经过了因为长辈一个微不足道的夸奖而沾沾自喜的年纪，但她配合地将骨瘦如柴的脸放到陶末手心，轻轻地蹭着。有些突出的颧骨，让陶末的手掌、和内心都有些不适的酸痛。
翟璟奕想到一个比喻来形容陶知馨——镜头坏掉的相机辅的助线。只剩空壳和骨架，原本这副躯体里应该有世界上最美的相片和风景，但上天摔坏了她的镜头，她变得枯槁不堪，失去了原本的价值。
無錯書吧“你好呀吱吱。”翟璟奕将手上提着的礼物放在一旁陶末给妹妹准备的置物架上，站在离陶末半米远的位置。
陶末赶忙搬了两张椅子来让他们坐下，眼底的青黑和倦意掩盖不住。
翟璟奕避开吱吱对陶末说:“没休息好？”
“是有点累。”陶末轻轻点头。
沈卿扬在对于陶末生活中所有琐事、除了陶末本人以外——都十分体贴。陶末从妹妹口中得出，在他每周被豢养的时间里，有一个高大冷漠的哥哥给她送来许多可能会逗她开心的小玩意，护工也悄悄雇了更好的。
听上去这么温柔体贴的沈卿扬，却在昨晚陶末再三求饶、拼命解释的情况下也不肯善罢甘休。
上位者就是这样，我可以帮你，但在你本人面前…一定要把头颅高高扬起。
宴戚熟练地和吱吱搭话:“今天是你生日，有什么愿望尽管说，哥哥们都会尽力帮你实现。”翟璟奕的猜测很奏效，像吱吱一般大的女孩，都会更喜欢宴戚这样冰冰冷冷、看上去带点邪气的长相。
宴戚刻意软了嗓子，笑盈盈地对她说。
陶知馨身上有种特别的坚韧感，因为病痛而像枯槁一般的头发、但眼里好像有春天:“我的愿望是哥哥们都能开心。”
懂事体贴得过头，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并不像场面话。邻床的病友都坐着轮椅出门晒太阳，门外是好不容易到来的冬日艳阳天。
仿佛陶知馨出生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
宴戚垂下眼睑，思忖地摸着吱吱的头发:“是不是很久没去过游乐园？”
陶知馨立马把小心询问的眼神投向哥哥，陶末笑盈盈地抿起嘴点头。
吱吱有些雀跃地回答:“嗯。”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好。”陶末利落地替妹妹回答。他赶忙拿出特意为妹妹挑选的漂亮雪地靴，囫囵裹上厚厚的夹袄。
一旁的翟璟奕调节好轮椅的高度，蹑手蹑脚将吱吱抱到轮椅上坐稳，顺手关灯并推着她出门。
宴戚仍然感觉这场惊喜出行少了点什么，在昏暗的病房里环顾。看到被翟璟奕随手放在置物架上的草莓蛋糕，毫不犹豫地提着，跟上翟璟奕。
——
游乐园今天异常气派，门口各色装扮的小丑、迪士尼公主激情洋溢地舞动。气球和彩带让现实世界变得梦幻浪漫。
“你朋友呢？怎么刚进园区就不见了？”陶末问道。
“在这！来了来了。”宴戚急匆匆地从远处的园区内部小卖店赶来，因疾驰而大口喘气，冬日的白气让他看上去有种吞云吐雾的性感。
翟璟奕看着他手上提着熟悉的礼盒，还有缠满一周的冰袋，莫名心软地感动。
“这是什么？”陶末没有好记性，根本记不住翟璟奕精心装饰的礼盒的模样。
“吱吱的……潘多拉魔盒！”宴戚故作神秘对他们说。
陶知馨眼中蓄了一些晶莹剔透的东西，柔柔地催促道:“快进去吧，好久没来，我还有点想大展拳脚的兴奋感。”直至此刻，陶知馨终于露出了属于小孩的烂漫笑容，仿佛被禁锢在病房的她，戴着体贴温柔的面具。
门口陈列一个巨大的地球仪，周围有小丑在表演怎么给长条的气球塑形、将其变成小狗的模样；还有戴着爱心头箍的女孩在贩卖唐老鸭形状的气球，像是在贩卖梦想。
“买一个吗？”平日里清贫拮据的陶末主动想帮妹妹得到那个唐老鸭气球。
“不要。”陶知馨摇头。
吱吱……我希望你在你出生的这天，你能做一个真正的小孩，而不是因为我的懒惰和懦弱，被迫长大。
——陶末悲哀地想。
宴戚找了个商店寄存草莓蛋糕后归来，想刻意打破这种有些凝重的氛围。“吱吱，我知道好多你也能玩的项目，要不要跟哥哥一起玩？”
“嗯！”
宴戚接过翟璟奕手中的轮椅把手:“坐稳，我们出发。”
“要坐旋转木马！”宴戚带着陶知馨来到旋转木马前。她眼里泛光，光滑干燥的皮肤因为大笑而有些细纹。
“当然可以啊。”翟璟奕对她说。眼中有些隐秘的期待，悄摸瞟了几眼宴戚。好像电视剧里旋转木马是一个男女主感情升温必不可少的场所。
旋转的精致木马、在空中漂浮的彩色泡泡……
“哥哥…”排队时宴戚鬼鬼祟祟越过陶末来到他身边。
“别这么叫我。”翟璟奕皱眉，口是心非道。
“你陪我坐那个南瓜车呗。”宴戚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直指二楼的金灿南瓜车。
灰姑娘逃出城堡坐的南瓜车，这种邀请让人想入非非。宴戚本以为翟璟奕这么薄的脸皮会嗔怒他一阵然后强硬地拒绝，却不曾想翟璟奕云淡风轻地答道:“好啊，我也觉得旋转木马两个人一起坐更有意思。”
自然得让宴戚暗爽，他莫名地认为翟璟奕就应该高高在上地在马车里俯瞰世界。
吱吱也许不适合穿上那双公主鞋，但翟璟奕却一定要。成为被骑士守护、圈养的灰姑娘…是翟璟奕的宿命吗？